身后气喘吁吁的人穿的是高级取音师的草绿色衣服,见撞到童龄,匆匆说了声对不起,继续往前面跑去。样子没有看清楚,不过可以看到他后面一把黑色的琴。宁双望着这个背影若有所思。
很多人都以为琴和筝是一样,但事实上琴和筝的区别是很大的。琴相传为古代圣人所创,多为桐木制,七弦,一弦多音,一把琴可以有十三个徵音。琴音色含蓄深沉,古朴典雅,位列“琴棋书画”四艺之首,足以见其地位之高。
筝则不同,筝源于瑟,不似琴般神圣,而是民间盛行的一种乐器,弦从十二根到二十六根皆可,但一弦不如琴多音。为补此不足,筝有琴码,也叫雁码,利用雁码可以调节音高。筝的音色醇厚优美,悠扬悦耳。虽然筝不像琴这么风雅,但是如今较之琴,筝更加盛行,更为人们所知。
还有不同便是谱的不同。琴用文字谱,也用减字谱;而筝用的是工尺谱。就算拿来琴谱,童龄也不能全懂,更不用说弹奏了。
有人说,琴如大写意,寥寥数笔,神韵尽在其中;而筝犹如工笔画,细腻工整,清新。琴音空灵,浑然天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筝音细腻,清脆悦耳,深邃处也需细品。记得师父说过,琴如男子,而筝则更像女子,各有不同,各有所长,也各有各的内容,相比无益。
“宁姐姐,你喜欢琴还是筝呢?”虽然师父说相比无益,童龄仍然忍不住问,却发现此时的宁双正在发呆。
“什么?你说什么?”宁双犹如在梦中惊醒,奇怪的问到。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问你喜欢筝还是琴呢。”
宁双脸上露出一种陶醉的表情,一反常态肯定地说到:“琴。听过琴后一辈子也忘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声音。当然,也要弹奏者有这个本领才行。”
“你是听谁弹的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听听。”童龄说。
“你学筝却没有听过琴?我是听我的习者弹的,现在他已经是高级取音师了。”
“高级取音师,我记得刚才撞我那个人也应该是高级取音师对吧?”
宁双神色怪异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童龄奇怪地望着宁双,但是没有问什么。
两人又经过长长的甬道,出了曲园。这时宁双也恢复了常态,高兴地和童龄说笑。可是童龄能隐约看宁双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是思念还是忧伤。又站在礼堂的中央,宁双见天色尚早,便说要带童龄去看看主殿。这时童龄才发现相对其他三殿而言,碎殿和灵殿显得阴暗很多,还可以看到拱门后面都有一道上了大铁锁的门。
站在门下方,望着拱门上的牌匾,这时童龄终于看清楚了,牌匾的右下角刻着一朵樱花,一朵五瓣的樱花。
拱门进去以后,里面很大,用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楼阁与楼阁间有精致的长廊连接。空地上种植着一片片的樱花,不过,八月的现在,樱花早就落败了。三是可以想象四、五月的主殿,飘零的樱花,是一幅怎样的美景。
长廊非常精致,每一个角落都体现着建筑者独具的匠心,奇怪的是,长廊很窄,一次仅能容一人通过。如果走的时候对面有人来该怎么办呢?童龄把心里的疑问告诉宁双。宁双笑笑说,“我们正在走的这一条走廊是进大殿的路,出入是出大殿的话,喏,那边才是。也就是说你走的每一条路对面都不会有人,不过也因为路太复杂,很多新临者都会在这里迷路呢。正因为这些走廊都是不能往回走的,所以被唤作:莫回廊。”
“原来是这样,咦,主殿一直都是这么少人的吗?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什么人。”
“当然不是,今天是日曜日,御乐府休息,所以才会这么少人的。”
“日曜日府中的人都休息?”
“当然不是,下人是不能休息的,不然你吃什么。”笑说着两人走进一个大殿。
居然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庄严肃穆的礼堂根本不能与之相比,这里从摆设到桌椅,无不尽显奢华。正中的牌匾用金色的隶书写着:主殿。牌匾下应该是殿主的座位,白色的玉座。见童龄盯着那个玉座,宁双悄悄地附在她耳边说到:“觉得着玉座不简单吧。听说整个都是羊脂玉的。”
童龄一怔。整个羊脂玉?虽然知道这玉座肯定价值不菲,可是没想到居然是整个羊脂玉的。
玉分为软玉和硬玉,软玉有和田玉和岫岩,硬玉除了翡翠以外,其它比较普遍。软玉的玉质细腻温润,拿在手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当然并不是真正的触手生温,只是它的质地给人以温润的手感,稍加把玩会觉得这玉仿佛能流出油脂一般。而这羊脂白玉更是和田软玉中极品,非常少有,通常是可遇不可求的。黄金有价玉无价,一块羊脂玉佩就价值连城,何况这一个玉座。再说,这玉座的雕刻极其精细,无论是椅背上那八只形态各异的的麒麟,还是两扶手上麒麟头。不要说是玉座,就算是用普通的木雕刻而成椅子价格都不会低。
一个玉座就如此,更不用看右壁上巨大的收藏柜了,各色的玉器都有。连殿中的桌椅都是上好的乌木而制,而且是香樟形成的乌木,因为童龄能够在殿中隐约闻到这种独特的香味。
再仔细观察一下,童龄发现这里的东西无论大小,在这件东西的右下角都会出现一个图案,和刚才的牌匾一样都刻有一朵五瓣樱花。
“那时主殿的殿徽。”宁双在旁边解释到,“成为纵乐师后,就会进入府中的五殿之一。”说着宁双停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应该说,进入五殿才能称为纵乐师。想成为初级纵乐师,就必须让五殿中的一殿接收你,并授予你纵乐师的衣服。如果你看到袖口绣有五瓣樱花标记的人,无疑就是主殿的人了。”
“那主殿是做什么的?”童龄小声地问到。
“小丫头,第一天不就告诉过你吗。处理府中事务的呗。”宁双敲了敲童龄的头。
“可是府中事务这么多,主殿全部都过问吗?”童龄不服气地说到。
“主殿的职能有很多,府中的事我们不用全部过问,但是府中的大多数事务都需要主殿处理,或者说申请。”一副温和却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个人晃晃悠悠地从大殿的侧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