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入秦河县,及至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擦亮。
沿街到处都是流民,马车一入城,流民便围了上来。好在有士兵拦着,马车才算安稳的进了一处干净的院落。
枝枝被冬至送入了内院,傅景之则留在了前院和县令商议这次来赈灾的事。
在书房待了几个时辰,待县令走了,春至才问道:“殿下,您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秦河堤坝一夜之间崩塌。
被送来的赈灾金和粮食也在一夜之间于仓库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更可况,救济金那么多,若是一夜被搬空,这是需要耗费人力物力的,怎么可能不被人察觉。
糊弄傻子都没人信。
“是不是真的,查一查便知。”傅景之端着茶杯,里面的茶汤发深,浑浊不清,一看就是霉茶,入不得口。
他皱着眉放下,对外面小厮道:“去换一盏清水来。”
小厮却噗通一声跪地道:“大人,我们依靠秦河而生,如今发了涝灾,秦河的水比往年更加浑浊,就连现在打出来的井水都需要放置一段时间才能饮用。”
至于清水,怕是寻不得了。
“下去吧。”傅景之想到入城以后所见的景况,突然心里有了一种猜想。
自他进入秦河地界,先是遇到流民落草的匪徒,又在城门被围堵,及至方才,小厮哭诉今年涝灾的严重。
这些似乎都是有人之心一直在引导着他,让他去发现的。且设计这些的人,心思巧妙,将一切都布置的行云流水。
按照常理,他现在必定会立刻将县令抓起来,先治一个看守不慎之罪,严惩县令丢失赈灾款项的罪名。
但是此刻,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县令的模样。手指粗糙,指甲盖里还有污泥。手都已经泡白了,泥垢还未洗干净,那说明这些泥垢非一日所累。
那人面布愁容,眼下发黑,应该是多日都不曾睡好,就算极力掩饰,也能看得出他的精力不济。
“去探查一下昨夜拦住我们的流民被如何处置了。”傅景之看着茶盏里漂浮的叶片,道:“顺便派个人,盯着县令的一举一动。其他人去将我们带来的银钱和粮食都分了,继续维修堤坝。”
布置完这些,他又交代道:“着人告诉她,午膳我不回去了,让小厨房做着干净的吃食送过去。”
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枝枝了。
傅景之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幕落时分,春至又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殿下,皇上因为欣嫔娘娘小产,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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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枝枝饮食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她都小上许多,然而她一问,小姑娘道:“夫人,奴婢叫三丫,今年十五了。”
枝枝惊讶的说:“竟然与我同岁?”
小姑娘实在是太瘦了,身子骨也小,看起来至多十二三的模样。
三丫眼睛亮晶晶看着枝枝,笑着说:“奴婢家里穷,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所以身子看起来小了一些,不像姑娘,生的如同仙女一样漂亮。”说着,她向外看了看,瞧见没人才问道:“你是今日来的那位大人的娘子?”
娘子是正妻的称呼,她却不是。若是不出意外,这次回去,他便要迎娶宫里的那位张小姐了。出身高贵,又有了他的孩子,那才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