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就随意坐在方桌一侧,陈知韵和裴南湛坐在外祖父对面。有下人进来为他们倒茶,随后又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给合上。
外祖父的方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长长的笔筒,笔筒里放着不是笔而是占卜用的签。外祖父端起方桌上的茶惬意地喝着,目光一直落在裴南湛身上。
陈知韵知晓外祖父的习惯,她拿起墨锭研磨,房内是她研磨发出沙沙声。等墨研好后,陈知韵将笔架上的毛笔随手取下一支递给裴南湛,“公子请。”
在家中长辈跟前,她还是收敛了许多,不敢显得和阿湛这个外男很熟的样子。
裴南湛接过毛笔在白纸上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外祖父拿着茶盖拨了一下茶面上的浮叶,一会的功夫裴南湛就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好了。
裴南湛将白纸递给外祖父,陈知韵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外祖父却突然咳嗽一声,陈知韵便收回好奇的目光,端正的坐回原地。她可不懂奇门遁甲之术,外祖父不愿意教她,说她学了会折寿的。
这是什么歪道理,凭什么外祖父学了就不会折寿,就她学了会折寿。外祖父没有将这门绝学传授给任何一人,世人只知外祖父英勇骁战,却很少人知外祖父除了是个军事家外,还是个痴迷奇门遁甲之术的老头子。
她幼年的时候就问过外祖父为什么对这些奇门遁甲之术感兴趣,外祖父说领兵打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他只告诉陈知韵这么一句话,其余的话不曾多说。
陈知韵的思绪跑远了,等她从悠长的岁月里回神时,外祖父已经将裴南湛的生辰八字算好了。外祖父让两人从他那个笔筒里各抽一根签。
“灿灿你先抽。”外祖父说道,“抽完这根签再放回去,再让这位后生抽。”
“是。”陈知韵应道,率先从笔筒里抽了一根签出来,她看了一眼签上的两行诗,完全看不懂。于是她将手上的签递给外祖父,外祖父接过她的签一看,身子似乎往后仰了一下,好似被惊吓到了一般。
外祖父握着那根签看了好一会后,这才将那根签放回笔筒中。随后他摇晃了一下笔筒里的签,对裴南湛说道:“到你了。”
裴南湛垂眸,随手在笔筒里拿出一根签。他握紧签的正面,陈知韵凑热闹靠过来瞧瞧他抽的是什么。只见等她看完那根签上的内容,不可思议的和裴南湛说道:“我们抽的签是一样的。”
这下震惊的不仅仅是陈知韵一个人了,震惊的是在场的三人。
裴南湛双手将签递给外祖父,外祖父接过念着签上的内容:“昔日繁华如梦去,万恶生死一线天。命中自有贵人在,天地之和再生缘。”
又是生又是死的,还有万恶之类的,听着怪不吉利的。陈知韵小心翼翼地问道:“外祖父这签不好吗?”
裴南湛也好奇这个问题。
外祖父布满老茧的双手一直摩挲着这根签,反复咀嚼着签上的内容。陈知韵小动作拽了拽裴南湛的袖子,裴南湛原本坐得端端正正的身子微弯低了一个幅度。
陈知韵和他低语,“不会我们二人要大难临头了吧,我还从未曾见过外祖父这个样子。”
裴南湛柔和安抚她道:“无事,未必是下下签。就算是下下签,命中注定要经此一劫,你还有我。”
陈知韵狐疑的瞧了阿湛一眼,她发现阿湛越来越奇怪,这种事他怎么还上赶着呢。这一世她从第一次见阿湛开始,她就觉得阿湛怪怪的。
她在心中压下这些怪异的想法,他们二人都在等外祖父的回复。可外祖父一直捧着这根签看了良久不说,随后又拿起毛笔在纸上涂涂写写画画的。
陈知韵倒是看明白了一点点,因为白纸上的一些文字很熟悉,是她的生辰八字。
外祖父停笔,白发苍苍的他沉重的将那根签放在纸张的一旁,这才郑重开口道:“这签于你们二人而言说不上坏签,也说不上好签。”
“上一句是不利于你们的,下一句是有利于你们的。非要论好坏,我个人觉得是个好签,暗示着你们大劫归来,有贵人相助。”外祖父没明说签的含义。
大劫归来——陈知韵和裴南湛的心,双双都漏跳一拍。
可不是大劫归来吗?上辈子双死的结局。
外祖父说道:“裴后生,可否移步到屋外五步外等候,我与灿灿有些话要说。”外祖父是个武夫,有话就直明了。
裴南湛起身,弯腰双手作揖向外祖父行礼告退,木屋内只剩下陈知韵和外祖父。
“去屋外瞧瞧他退到五步之外了吗?”外祖父单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以此来缓解他的震惊。
陈知韵起身打开房门去屋外瞧瞧,裴南湛离木屋的距离可不止五步之外。她走到裴南湛身旁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都无人靠近这个木屋。
她站在裴南湛的旁边,与他双目相视,真诚地解释道:“外祖父的意思是让我出来看看有没人要偷听,让你站在屋外作为一个前线的勘察兵。他这是可信任你了。”
裴南湛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样子,“我知,你快进去吧,宋大将军在等你。”
“那你在此等我,我很快就出来的。要是天气太炎热了,你唤人给你撑个伞。”陈知韵叮嘱道,裴南湛温和地笑了笑,微微颔首没有反驳她的好意。
傻姑娘忘了这是在练武场,这里全是一群膀大腰粗的大老爷们,他也不是娇娇公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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