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韵端也一块坐下,吃起了面条。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话,默默进食着。
待一碗面条下肚后,外祖父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这算是提前吃上了,明年灿灿给外祖父煮的长寿面了。”
“才不是呢。”陈知韵反驳道,“明年是明年的,外祖父瞎说什么呢。外祖父若是没吃饱,锅里还有。”
外祖父笑容和蔼地点头,裴南湛和林席二人彻底沦为背景墙,除了默默吃完外没有多说一句话。
四人用过晚膳后,他们围在树下围炉煮茶,陈知韵许久没同外祖父这般相处过了。
夏日悠悠蝉鸣,新茶阵阵飘香。
外祖父突然道:“灿灿,再给外祖父舞一次剑吧。”
“舞剑?”陈知韵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重复问了一遍,外祖父目含期许的颔首。
全程当做背景墙的裴南湛和林席二人留意着二人的对话。
陈知韵问道:“外祖父想看孙女舞什么。”
外祖父:“越女论剑。”
“阿满,拿剑来。”陈知韵立即用行动回应外祖父的请求,得到命令的福满快速去找寻了一把剑来。
陈知韵右手握住剑柄转动手腕,让剑在身后绕了一圈。随即把剑放在身后,贴着腰将剑拉出来到身前。紧接着再次转动手腕,让剑在身前绕上一圈,很漂亮的以一个挽剑花开局。
陈知韵习剑第一天,外祖父教她的便是——越女论剑。
外祖父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裴南湛和林席坐在外祖父左右两边的位置。
月下手持带有流苏长剑的女子,身、剑、神、心四合一。头上的配饰和身上的玉饰随着她的舞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外祖父悠悠道:“越女论剑有云,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注1。
一剑起,一剑落,激起地上一阵微尘飞扬,剑风吹起落地之花。她在空中飘扬的发丝,如瀑布般美。
外祖父继续说着越女论剑中的内容:“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滕兔……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注2。
在场三人眼中浮现的都是不一样的景。
陈知韵从五岁起便开始习剑,在外祖父眼里,最初仿佛看到五岁小二拿着一柄桃木剑,手脚无力的在乱比划着。朝朝岁岁年年,他亲手养大教导出来的孙女已经长大及笄。
以前那个舞剑身体气息缭乱,身体没劲,点剑都超级晃悠的姑娘,如今却招招平稳。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招一式比划的,进退纵横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从小和陈知韵一块长大的林席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外场景,是他和陈知韵二人从幼时开始,二人练剑的画面。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抿唇沾染素些酒,脑海里都是二人年年复年年在树下,在竹下,在院里习剑的样子。他们二人也曾一块双剑合璧,从清晨到日落,在院子里都留下过他们的身影。
而裴南湛的脑海里没有浮现任何画面,他与所有人都不同,他并没有限于在往事中,往事里他也未曾瞧过陈知韵练剑。
全场只有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陈知韵,在陈知韵习剑的时候,二人的目光还曾对视过几次。
被剑风带起的落花飘扬在半空中,陈知韵手中剑破空脱出,在空中旋转打了个剑花。陈知韵姣好的身姿凌空而起,葱白般的手指去接青铜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