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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各有说辞（第1页）

许三啸见她言之凿凿，又深知这女子性格直率，不会说谎，终于信了七八分，他骂了一句：“这下可糟了！”然后急匆匆地往家里走去。身后传来大岚子和几家妇女的笑声。这个三娃子，别看平时不是看书就是听广播，还挺沉得住气的，一听说要娶亲，这不也着急了吗？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困在这大山沟里，谁不想娶个媳妇呢？

树下的人们开始议论起许三啸来，都是些熟悉的话题，只是村上够资格被谈论的人太少，许三啸是除了老支书和周瞎子外最有故事的一个。有个老者说道：“这三娃子，好像是八年前跟周瞎子来到村上的吧？”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接道：“没错，刚来那会儿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学问，整天捧本书看，到了晚上又像山豹一样进山，半夜都不回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另一人接话道：“他能干啥，上山偷猎呗，你没见他每次下山都不空手？”又有一人说道：“不空手又有什么用，他用周瞎子的八亩良田换了北坡几十里荒山，那上面尽是些不好烧还不易腐烂的铁杉树墩和不能砍的速生林，农民不要土地还行？这年头谁靠打猎能养家？我看他就是个败家子。”

四十岁的村长孟二狗背着手从村口小卖部走出来。阳光下，他的秃头格外显眼。他负手阔步，颇有威严。他的鲶鱼嘴撇着，一双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死鱼眼在村民脸上一扫而过。村民们顿时鸦雀无声，无人敢与之对视。

孟家是村子里第一大户，人丁兴旺。仅孟二狗这一辈的堂兄弟便有九个，算上上下两辈，能下地抡耙子、打架敢动刀子的壮劳力更是有二十多个。在政策的盲区，法律触及不到的这片土地上，孟二狗独霸一方，成为虎啸村下百里山地的土皇帝。

然而，在虎啸村中，仍有三个人对孟二狗的权威视而不见。首当其冲的便是霍平桂，这位老支书的资历深厚，出身八路军的他，若非当年选择安逸，如今应在城中安逸地度过晚年。霍平桂育有三子，长子多年前随一位老战友参军，生死未卜，有人说他在南疆的战争中牺牲，也有人传言霍平桂因答应了无子的老战友，将长子送给他人，双方断绝来往。次子因生活作风问题被霍平桂打伤离家，尽管有村民觉得次子若在，村长之位恐难轮到孟二狗。如今次子在秦中省庆阳市风生水起，却数次因霍平桂的威势而不敢回乡。老三则是留在村中，忠厚老实，娶了大岚子为妻。

另外两位不畏孟二狗的人物，则是周瞎子和许三啸。

八十四岁的周瞎子是村中的长辈，辈分极高，见识广泛。多年来，他四处流浪，以算命为生。尽管他时常回到村子，但大家因他多年的善举，尊称他为半仙爷爷。他对孟二狗的不屑，除了因他的年长和德高望重，更因他的慷慨和村民间的深厚情谊。

在这样的背景下，孟二狗的地位虽然稳固，但在这三人的面前，他的权力似乎变得苍白无力。在炕上，躺着一个年仅十岁的姑娘。她身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服，然而却被紧紧地捆绑着，这使得她的身材显得异常突出。这个场景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许三啸走进房间，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姑娘身上。仅仅是一眼，这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就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也有同情。

他默默地走到姑娘面前，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向她表达某种无声的关怀。然后，他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地关上门，走向周老头的屋子。他的步伐虽然坚定，但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许三啸突然闯入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周老头，那个总是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躺在炕上，面色苍白如同纸片。许三啸立刻走到床边，担忧地问道：“老周，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虚弱？”

周老头慢慢地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生气的眼睛此刻变得灰白无光。他费力地坐起身来，叹了口气，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已去。我这是命数尽了。”

许三啸皱起眉头，他知道周老头精通玄门之术，但三天前他们还在一起谈笑风生，周老头的身体也并无异样。他疑惑地看着周老头，问道：“你这是在真的假的？别跟我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周老头看着许三啸，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你我虽名为师徒，但情同父子，共同行走江湖已有二十年。我何曾在重要的事情上欺骗过你？”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坚定。

许三啸沉默了片刻，看着周老头那确实不对劲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尽力稳住情绪，关心地问道：“还是那个老毛病吗？这次怎么严重到这个地步了？我进山才几天啊？上次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周老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不是病，这叫阴煞鬼叫门，人寿未尽天欲收。”

许三啸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我们玄门中人，从不相信那些邪门歪道。你带着我浪迹江湖这么多年，你何时相信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快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老头叹了口气，看着许三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自已也说不清楚是不是中了阴煞邪，但我确实感觉到自已的大限将至了。”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卦象如此，又能奈何？”

许三啸皱起眉头，看着周老头，道：“你说过，批字起卦，其灵验与否，皆源于人心。你曾教给我这个道理，为何如今轮到自已，你却深信这些玄妙的卦象？”

周老头看着许三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叹了口气，道：“人，若是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有些事情，便不再是人力可以抗拒。或许，这就是命吧。”

生命的终点，许三啸似乎已经触摸到了。这次的卦象与之前的截然不同，除非经历一场极大的悲喜，唤醒他内心对生的渴望，否则他恐将不久于人世。许三啸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直言不讳地问：“所以，你是希望我能娶亲，以此来为我带来喜悦，延长我的生命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愤怒，“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这是违法的行为吗？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并不愿意。你忘记了我们在祖师爷面前发过的誓言，不得做奸淫之事？你现在这样做，对得起祖师爷吗？”

周老头听后，心中虽然有些欣喜，但他并没有与许三啸争辩。他只是默默地躺下，脸色悲戚。许三啸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同意娶那个女孩，但我有一个条件。”周老头抬起眼皮，冷冷地说：“你说。”

“玄门左道有五种奇术，你已经教会了我驭兽、观风水气运、迷神和鱼龙幻术，只剩下房中术没有教我。如果我答应娶亲，你就必须传我这最后一门奇术。”周老头看着他，问：“你为什么非要学这门房中术？”许三啸淡淡地说：“养性活命，即使不求得道，这也是一门长寿的学问，为何不学？”

周老头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学了这些本事后，究竟想做什么？”许三啸也皱了皱眉，他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在山城高速路口的那一幕。但他并没有直接告诉周老头，只是叹了口气说：“自从那件事后，我们就发过誓，再也不吃江湖这碗饭了。我在这里跟你学本事，一晃就是八年。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思考自已的未来。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周老头说：“我发现我所学的所有技能都只是江湖上的那一套。我开始感到困惑，是否应该回到我原来的职业？”周老头抚摸着胡子说：“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还是直接告诉我吧。”许三啸看着老瞎子的眼神带着真诚，于是坦白道：“好吧，我想继续深入学习道术，但我也希望能找到一条能将我所学应用于现实生活的道路。我希望能够找到一种平衡，既能保护自已和他人，又不会违背自已的良心和道德。”也许能找个媳妇，安稳地度过余生。周老头的话虽刻薄，但又不失为一种务实的人生态度。

然而，许三啸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反驳道：“周老头，你这话说得虽有道理，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惊人的财富，但我有一颗追求公正和权力的心。我承认，当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正因为难，才显得有价值。孟二狗那种人，凭什么能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不就是因为他手中有那么一点权力吗？我想做的，就是改变这种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