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江水没有了夜晚的波涛汹涌,其上弥漫的阴气也被残余照进来的日光晒去大半。
两人走了百米有余,前方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听着像是两个人,一人步履沉静,一人步履跳脱。
拐过弯,四人终于见面。
热罗没什么表情,头发乱了些,洁白衣裳上落了些灰泥,除了风尘仆仆和与护卫打架受的伤,看起来没有别的伤。
“热罗!”明缨扑上去,拉着她的手到处看,“你没事吧?”
“没事。”她极轻地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好像心绪不宁。
洞外还没有人过来,燕衡极快地说明了情况。
他提议道:“他们以为我们已经逃了,不如我们做出向东逃跑的假象,实际向西而上。他们大概不会认为,我们还有胆子原路返回。”
江水向东而流,隐入地下,一般人都不会逆着河流的方向返回逃跑,而是向东走没走过的地方。
四人一拍即合,燕衡当即走到洞外,割开结痂的腕上伤口,将血淅淅沥沥地顺流向东洒了百米。
回来时,他特意隐藏了手腕,不想,越是有意隐藏,越是易被发现。
明缨强硬地捉了他的手腕揭开他的布条,看见上面的一层划开的结痂,心念电转,转瞬明白了什么。
难怪刚醒之时总感觉喉口有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原来真的是血。
她默然,想要训斥,却无从出口,最终转化作一道叹息。
“看着好疼,”她低下头吹了吹,找出绷带给他仔细地包扎好,“你自己包了个什么玩意?一点也不好看。”
燕衡已做好被训斥的准备,却不料她只是抱怨他包的不好看,他受宠若惊:“你包的好看,以后都让你给我包。”
明缨一扭头:“没有下次了!”
他抿着唇,竟有些想笑。
十二遥急匆匆跑回来:“他们从南边来了,还有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借着群树的掩映,向西走去。
后面的路颇为顺利,直到他们离开了禁地,也无人再发现他们。
远离了不留城,他们也不敢歇息,而是日夜兼程地赶路,怕妖王发布了通缉令,他们绕着城池和村子走,直到回到了中洲才松了口气。
此时已经过了多日,为了不耽误去大冥洲主城,四人破天荒地花大价钱坐了马车,终于赶在下月之前抵达。
一路走来,他们察觉大冥洲的氛围显而易见地变得压抑,往日来时街上人熙熙攘攘,如今街上冷冷清清,连店铺也没几家开的。
众门派聚集在主城外,几乎有些名头的门派都来了,四大门派居于前列,其他小门派在后方。
城外一片连绵的草原,若是站在高处往下看,便能看见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圆形帐篷搭着,其间来往的人密匝匝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