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幕轻飞习习送爽,穿过茶香满室,卿尘轻啜了一小口茶。
此时夜天湛突然问道:“那先生看卿尘的面相,可有所得?”
谁知莫不平却半日不语,待卿尘几乎将杯中茶饮尽实在沉不住气再抬头时,他慢慢说道:“老夫不知。”
“此话怎讲?”夜天湛愕然道。
莫不平一双锐利的老眼再次审视卿尘,卿尘压住情绪平静的和他对视。最后莫不平摇了摇头坦然道:“老夫就是看不出凤姑娘的面相,所以才相询生辰。”
此言一出,夜天湛十分惊诧,卿尘见面前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只好继续不动声色浅浅笑道:“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活着才有趣,若是什么都知道了,反到没了这乐趣。偏偏我是个生怕活着没了趣的人,如此甚好。不如以茶代酒,陪莫先生饮一杯吧。”举杯饮茶,宽宽的袖子挡下来,避过了夜天湛研判十足的目光。
一个时辰之后,卿尘看着夜天湛送莫不平走出水榭,快步进了书房翻找天干地支时辰图。手指沿着书页一溜划下,将自己的生日对照出来,子丑寅卯牢记在心,免得再被问个哑口无言。
她皱着眉心叹了口气,知晓未来的机会错过了,方才旁敲侧击的问了莫不平几句关于巫族的事情,他竟也不十分清楚。外面夏日炎炎,她心中凉凉的一缕失望,来易来,奈何去却难去,怎能不叫人心生烦闷?
夜天湛送客回来似是心里想着什么事,站在窗前远远望着闲玉湖中接天碧荷,突然问她:“你看这湖中的荷花今年开的如何?”
“极好。”卿尘说道,复又加了句:“但我没见过往年是什么样子。”
“起初种的并不多,慢慢竟也占了半湖颜色,似乎年年开花年年多些。”夜天湛微微一笑,扬声叫道:“秦越!”
秦越立刻应声进来:“殿下!”
“将凝翠亭四面整理清爽,下月初九我要在闲玉湖宴客。”夜天湛未曾回头,仍旧看着湖波清远,淡声说道。
“下月初九?”秦越抬头道:“那日不是殿下的寿辰吗?”
夜天湛点头:“别忘了将几位殿下都喜欢的桃夭美酒多备下些。”
听是要宴请各位殿下,秦越不敢马虎,答应着即刻去办。
卿尘笑问:“原来初九是你生日,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这倒把夜天湛问的一愣,回身打量她半晌,今天还确实有一样要想的,低头说道:“我要什么,你便送?”
卿尘爽快答应:“只要我能做到,便一定遂你心愿,但你不能故意难为人。”
“好。”夜天湛步到桌边:“我要的东西,你现在就能给。”
卿尘想了想,猜不出他是想要什么,于是道:“那你说来听听?”
只见夜天湛抽出一张雪涛笺,挑支狼毫笔轻轻在砚中润了墨,递到她面前:“你的生辰八字。”
“嗯?”卿尘不想他要的寿礼竟是这个,当真是出乎意料:“想知道告诉你便是,何必顶个寿礼这么大帽子?”
夜天湛摇头:“方才莫先生一再相问你都不说,我怕你现在也不肯。”
想起方才的事,卿尘嘴角牵了牵,庆幸在他进来之前已经翻过天干地支图,不至于再被问个措手不及,接过他递来的笔:“这又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只是不想告诉他罢了。”
夜天湛静立案前,拿起纸来看,待到墨干,将那张纸收好:“我记得了。”
卿尘笑道:“这真是你要的寿礼?”
夜天湛认真点了点头:“没错。”
如此简单,卿尘恍惚了一下,面前的夜天湛似乎又一次和李唐重叠在一起。
同样的面孔底下,虽是不同的人,但一样的体贴宠溺,一样的柔情似水,一样的从不让对方为难,一样的风度翩翩关照有加,有哪个女子能不为此沉迷?
想忘掉,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此努力,却每每在看到夜天湛时觉得便要功亏一篑,爱了恨了,为何深深浅浅,连自己都不知究竟用情几分?
或许,即便她现在坚决不愿承认,曾经交出的那颗心原来真诚的近乎脆弱。那一刻心间的碎裂,执著的凝固在远远未知的地方,直到很久以后才传来碎片坠落的声音,掷上冰冷的地面,清晰而决绝。
她眉心轻锁,正在上扬的嘴角收敛了笑意,眸底掠过黯然却又随即浮起一抹倔强。没想到无意眸光转过,却猛的万分尴尬,夜天湛正似笑非笑端详着她脸上精彩的表情,看来已经看了好久。
她像是偷糖被逮到了一般怔然无语,却见夜天湛今天眉宇间始终隐着的阴霾终于散开,他扬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