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B’型!”金玄和也补充一句。
“胡闹!我要的是‘AB’型血!”护士很生气,把领章塞回二人的手中。
“怎么胡闹了?”金玄和急了,“把我和他的血掺合到一起不就是‘AB’型了吗?”
“掺和到一起?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是做血豆腐哪!”护士被气得哭笑不得,随后,她再一次强调:“我要的是‘O’和‘AB’型,不是这两种血型的就请你们在门外等候!”说完,她拉着赵静进了消毒室。几个“O”型血的战士则守在门外,焦急地挽着袖子。
江素云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她痛苦地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一滴一滴溅落......“我还是比不上赵静。他们的血型都是一样的,他的身体里注定是要流着她的血的......这是天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赵静。原本赵静的一颦一笑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么的可爱。可是现在看来,她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憎恶。有时仔细想一想,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能和她成为了好朋友。难道仅仅因为她是首长的女儿吗?如果换了一种身份,自己能主动去交往贫民百姓家的子女么?能容忍一个一无是处,连个衣服都不会洗的农家少女么?不能!绝对不能!因为,江素云就是江素云。
情窦初开的江素云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去:一方面,她也不希望陈沂生离她而去;另一方面,她更不希望陈沂生的血管里流淌着赵静的鲜血。“为什么不先用‘O’型血呢?难道用‘O’型血就不能救人吗?”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痛恨起刚才那位护士。
十几分钟后,赵静捂着手臂,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消毒室。
“你没事吧?”陈东问道,他看了看赵静身后的护士,“用不用再派两个人进去?”
“暂时不用,等候通知吧!”护士说完,扶着赵静在一旁的长椅上挨着江素云坐下,“对了!通知你们领导上来签字,还有,要尽快通知他的家人。”
“什么?”众人全都急了,“还要通知他的家人?”
“是啊!这是医院的正常手续!”护士答道。
“喔!”大家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家人?他家还有什么人?”赵静苦笑着喃喃自语,“我居然从没问过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是啊!排长家里还有什么人?”战士们也在想。
江素云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赵静摇摇头,一言不发。两个好朋友就这么无声地坐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看。
“呜呜!”江素云实在是受不了心中的委屈,失声痛哭起来。她这一哭,赵静的眼泪也跟着“簌簌”而落......
“小米!这两个娘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金玄和扯过周小米的耳朵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谁?”周小米没好气地回答。
“不说就算了!唧唧歪歪的......”金玄和嘴上说着,可是越看这两位姑娘越觉得眼热:“排长好运气啊!要是有一位姑娘能这么心疼我的话,我就是挨上十枪八枪也值了!”
赵静和江素云相互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护士给赵静端来了一杯红糖水,吩咐她趁热喝下去。就在这时,楼梯口又响起了脚步声,众人扭头一看,在各级部门主管的陪同下,,赵军长和左政委走了上来。
“敬礼!”陈东喊了一声。赵军长忙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
江素云也站起身来,正待举手致敬。赵静却在身后低声喊了一句:“爸爸!”就此就再也不曾言语。
赵军长的身后,一位年轻的军官正在焦急地看着赵静。
“你......你没事吧?”他低声问道。
赵静把目光投到墙角,默默地摇摇头。
“我......”他看着赵静手臂上从敷料中渗出的鲜血,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严肃。轻轻地,他走到赵静身边,抓过那条葱藕般的手臂,仔细看了看,却一言未发。
“情况怎么样?”赵军长向江素云询问情况。
江素云摇了摇头。事实上,她也想知道陈沂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见她摇头,赵军长的脸色很难看。他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走了几步,抬头又看了看赵静和她身边的丁宝国,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冲丁宝国一点头,就带领着部下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赵静依然不想说话,丁宝国也没有难为她,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坐。战士们远远观瞧着这对情侣,一个个全陷入了迷雾之中。其中,唯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江素云却在心里暗暗不平:“什么人哪?有了一个男人还不够,还想拽着另一个男人。官宦人家的小姐就是四个字:‘思想龌龊’。”
有时候,真不明白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还亲如姐妹的一对儿,今天就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彻底翻脸。为什么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之中很少出现女性之间的生死之交?究其原因,也许在女人的心目中,男人的分量要远远重于她的姐妹。或许可以这么说:女人生来就是为了她的男人而活着。
江素云已经不再体谅赵静的感受,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术室。正如赵静根本也没注意丁宝国的感受。泪眼朦胧的她,尽管双手被丁宝国轻轻握着,可是这颗心早已经穿过了那层玻璃门,飞到了躺在手术台上,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陈沂生身边。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关键就在于谁想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院长室内,烟雾腾腾。赵军长和左政委两个人坐在一条沙发椅上,眉头紧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
几位营团级首长的脸色都很古怪。特别是老八团的团长白守义同志,他的脸色,阴沉得就象挨过几记重重的鞋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