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没跟白陆周说过,自己也喜欢毛姆,向往并耻于说出那段话——“我对你根本没有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白陆周做到了,他听到了江路心中那个小孩的愿望,愿意爱一个愚蠢而又庸俗的人。
江路从糟糕的家庭环境中看到的爱是自私、占有和毁灭,在白陆周身上却感受到了氧气。见到他便觉得呼吸轻松,像枕在最安全舒适的摇篮里。
江路与刘季凌吃完饭,外面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他撑着伞准备开车回家,余光却瞥见餐馆旁边开着一家花店。
在外读书时,他发现欧美人似乎都喜欢买花,随便一家超市的结账区前都会摆着一堆花束,居民买菜结账前就会顺便带一束花回家。
江路没有买花习惯,却鬼使神差地收了伞踏进去。
“你好,请问你要买花吗?”店主姑娘热情招呼道。
江路环视一周,却犯起了难:“嗯,不过没想好买什么”
“是送女朋友吗?能详细描述一下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吗,或许可以送与她相似的花呢。”
“是伴侣……他很干净、透明。”
“那送白色洋桔梗怎么样?代表着矢志不渝的爱。”
白色花朵被翠绿簇拥着,纯洁华贵但又透着些脆弱。
江路摇摇头:“不太像他,而且我说矢志不渝的话总觉得有点轻飘。”
“啊,那这个吧。”店主拿出来一捧浅蓝色的花,“落新妇,花语是清澈地爱着你。”
江路接过,微笑道:“那就这个吧。”
江路开车回家,抱着花从驾驶座出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没送过花,也不知道男人收到花会不会高兴。他将花小心护在怀里,坐电梯时还有些紧张的雀跃感。
跟个愣头青似的。
江路将花抱在身前,然后按了一下门铃。
白陆周很快就来开门了,看到花后明显愣了一下。
“咳,跟老季吃完饭买的,嗯,我觉得挺衬你。”
白陆周眨眨眼,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这捧花很衬自己。但他还是接了过来,笑着说:“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很衬我,但我收到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江路故作轻松地将鞋脱了。
白陆周将花插到酒瓶里,皱着眉道:“或许得买个花瓶,这么插着好像不太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