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栋坐到她跟前,说:“我有个好消息,刚刚听皇后娘娘说的。”
“快告诉娘,”金菊说,“莫非是我们栋儿快封王了吗?”
“娘真会猜。”朱栋说,“父皇又要封几个王了,我可能封郢王,听说封地在安陆。”
“好啊,好啊,”由于激动,金菊眼里泪光闪烁,她说,“快去告诉宁妃,她没白养你一回呀。”
“她早知道了。”朱栋说,“等我封了王,你猜我第一件事干什么?”
金菊说:“这娘可猜不到了,一定是国家大事了。”
朱栋笑了:“我写一个奏折,请求父皇封娘你为贵妃。”
金菊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水,她说:“千万别上这个奏折,惹人烦,娘不图希这个,娘什么都不要,娘有你就行了。”
朱栋不了解金菊的心,拉着她的手问:“娘,你怎么了?”
金菊抽泣着说:“没怎么,娘是高兴啊。”
第八十五章
皇宫里的“野种”想登堂入室继大统,欲借胡丞相之舟出海,岂不知,胡惟庸自己的黄袍加身梦做得正酣。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当年救下通敌叛将,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了。
这几天朱梓精神处于高度亢奋之中,几乎天天出去喝酒,有一次被朱元璋撞见,朱梓正与几个宫女在御花园里纠缠,他喝得醉醺醺的,大白天扯住宫女要剥人家衣服,摸人家乳房。
朱元璋当众责打了他,气头上差点削了他的封号,后来还是达兰求了胡惟庸说情,达兰又叫儿子上了一份戒酒疏,朱元璋才没有追究。
这天朱梓回来见达兰时,已近三更天了,朱梓一脸的兴奋,一进来就说:“娘,千年的铁树开花了!”他满脸通红,带了几分酒意。
达兰心疼地帮他脱外衣,说:“胡说,你又喝酒了!记吃不记打,你才十七岁还不到,就说什么千年铁树!”
朱梓坐下去,说他在这皇宫里真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豪华固然豪华,是个豪华的牢狱。
“你又乱说!”达兰说他好了疮疤忘了疼。去年朱梓过十六岁生日时那天,也是贪杯喝多了点,在兄弟们面前抱怨朱元璋刻薄,一手遮天,被朱棣告了御状,朱梓被杖责五十大板,差点打个半死。从那以后,朱梓更恨父皇了,恨不得立刻飞出这不自在的樊笼,只要到了自己的封地,我就是王,我就是皇上,想干什么干什么。
达兰不能助长他这种仇视朱元璋的心理,至少眼下不是时机,因此劝他忍耐,又说父皇的严厉是望子成龙,朱元璋他对皇太子不也一样是那么苛刻吗?当父亲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朱梓忽然问:“娘,你也看我长的不像他吗?”
达兰愣了一下,忽然紧张了:“儿呀,你听到什么了?你可不能胡说呀!”
朱梓跟鲁王吵架,他公然说朱梓是带来的野种,朱梓把鲁王按倒在地,差点把他掐死!这话已憋在朱梓心中很久了,他今天终于向妈妈问起了。
达兰有点不知所措了,不断地说:“你,你可别惹祸呀,别人乱说你别信。”达兰并不是不想告诉儿子真相,她还指望他替生父报仇呢。不过,如果能不动刀兵,通过抢夺太子位的办法顺利登皇位,事实上就已篡了朱氏的皇权,他本人知道不知道也无关紧要了。万一不能如意,一定让儿子自强,也不能现在过早地让他知道。他毕竟太嫩,他会掩饰不住自己,那就大祸临头了,所以达兰仍要保守这个秘密。
“小时候我没太注意。”朱梓最近常对着镜子自己照,他说自己还真就不像他。
达兰说:“你像我,像娘的孩子也很多呀。”
朱梓说:“我也不像你,我想问问,娘你不是皇上的元配夫人吧?”
达兰说:“元配是人家马皇后啊。”
“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朱梓说,“我的意思是,你从前有过丈夫,是吗?”
“你喝醉了,”达兰站了起来,“去睡吧。”
儿子却拉住了达兰:“娘,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是借酒盖脸,儿才有胆量、有勇气把这话问出来,这话在儿心中憋了好几年了,娘,你怪儿子吗?”
达兰抚弄着朱梓的头,说:“娘在这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无论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呀。”
朱梓说他绝没有不尊重娘、冒犯娘的意思,他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婉言叫了声娘,说他能问一个事吗?
达兰仿佛预感到了某种尴尬和不幸即将降临,她流着泪说:“孩子,去睡吧,娘也累了,明天还要帮你收拾行装。”
朱梓说:“不,娘不让我问,更让儿子疑惑了,连我亲生的母亲都不告诉我怎么个来历,那我要什么封地,当什么王?我宁可去死!”说着伸手到墙上去抓宝剑,抓到手里就放到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