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学校门口拿外卖,你跟我一起吧。”
“你等我下,我回去拿伞。”
“不用,我的伞足够大。”
林颂雪的伞是红色的,打开之后能看见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的吉他。
何雨仰头看了一眼上面的花纹,说:“你这伞真挺好看的。”
“乐队的周边。”林颂雪举着伞,声音清淡,“上午我们说话的楼梯离食堂近,肯定很多人走,现在这样就没人听见我们说什么了。”
哟,真是个有打算的小姑娘。
何雨看看她,笑得贼兮兮:“你这小姑娘适合演地下党啊。”
林颂雪直视前方:“何默默初中时候被人孤立的事,你还想听么?”
何雨闭上了嘴巴。
“其实那件事跟我有关。”雨滴打在伞面上,仿佛很重,林颂雪调整了一下握伞的姿势,“我们是在初二暑假的英语竞赛补习班认识的。”
“这个我知道,默默跟我说过,她说她一开始就觉得你特别不一样,哎呀,老师要分小组的时候她就……”
“不是的。”林颂雪打断了何雨的话,“当时整个补习班都知道我是花钱来的,没有人愿意跟我组学习小组,何默默不一样,她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又勤恳努力,交作业一丝不苟,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跟她组成小组。”
从林颂雪的嘴里讲出来的是一个与何默默所说的完全相反的故事。
没有人愿意跟林颂雪组小组,而何默默身边聚了好几个人在争抢她,老师看见了林颂雪的窘迫,出于照顾的心理问同学们:“有人愿意和林颂雪组一起吗?愿意的举手。”
无人举手。
林颂雪坐在座位上,她仰着头,但是什么都看不清了,全身的力气都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她也不过才十五岁,靠着家世背景和钱,她一直有很好的“人缘”,直到进入这个教室,直到这一刻,这几乎要成为她人生中最羞耻的瞬间了。
“何默默?你举手是愿意跟林颂雪一组吗?”
视力好像突然间恢复了,林颂雪看见那个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儿点头,然后她抱起了书包转身走向自己。
十七岁的林颂雪笑了:“何默默在您面前一定把我说得很好,她是一个,从来不会说人坏话的人,跟她当朋友,60分的人也会变成120分。”
何雨在这个时候抬起左手看了看那个的“手表”,后知后觉地说:
“对啊,她那天跟我说了那么多,结果只给我减了一天,就是因为她说的……”都是挑着说的。
“她都说了些什么?她有没有告诉您,那天辅导课结束我拉着她要请她吃哈根达斯,那时候那是我唯一会表达感谢的方式,花钱请客送礼物。结果她说她要回去做作业就走了。我花了一千多买了支钢笔要送给她,因为我真的很想谢谢她,她也不要……她越不要,我越想跟她做朋友,我就赖着她,她学习我也学习,补习班上到一半,我钱花的少了,成绩还提升了不少,说实话,我爸以前觉得我成绩不好,想花钱送我去新加坡读高中的,我后来考上了市一中,他说他帮我剩了不少钱。”
何雨忍不住感叹一句:“交朋友还是得交我家默默这样的,带人上进还省钱。”
林颂雪撑着伞迈过地上的积水,回头看见积水倒映着天光和树影。
“何默默被孤立就是因为我省钱了。”
“什么?”
“初三重新分班,我让我爸想办法把我和何默默分在了一个班里,我有几个从前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