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盯着我看,仿佛觉得有趣,明明是初春乍暖还寒之际,我手心却被汗水弄湿。
待太子移开视线与旁人说话,我偷偷拿手帕擦汗,又往林重檀那边看了一眼。
林重檀居然正看着我,不过待接触到我的目光,又转开脸。
“今夜光有曲乐歌酒,未免单调俗气,林春笛,你诗写得好,不如你现场吟诗一首?”太子倏然对我说。
我哑然片刻,才小声说:“现在吗?”
“对啊,就以宴会为题,作一首。”太子含笑看我。
我手指不自觉缠在一起,心里飞快地闪过自己曾经写的诗句,好像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宴会……宴会为题,林重檀前几日写的一首就是宴会为题,我还没有把那首给别人看。
片刻后,我把林重檀写的那首诗念出来,随着我的声音,宴会上的丝竹声渐小,身着清凉的舞姬在大鼓上跳胡旋舞,旋转越来越快,最后如濒死之鸟软在鼓上。
“好!”太子鼓起掌来,其余人也跟着鼓掌。我从未被人这样追捧过,恍惚间,竟真以为是自己写的诗受到众人喜欢,不禁露出一抹笑。
而笑容刚出,太子的下一句话便让我脸色转白。
“檀生,为何你写的诗会从你弟弟口中念出?”
林檀生还没说话,旁边的小侯爷也开了口,“是啊,这不是檀生写的《春夜宴》吗?”
这首诗原来已经被人知道了吗?
我咬了下舌尖,想找补一二时,聂文乐的声音插了进来,“这诗怎么会是林重檀写的?我早先就看到林春笛在纸上写这首诗了。”
聂文乐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看过我在纸上写这首诗了?
“哦?”太子尾音上扬,“难不成是檀生拿了林春笛的诗说自己写的?林春笛,是不是檀生拿了你写的诗?”
“草民、草民……”我不知该说什么。
太子垂眸扯了下唇,“好吧,就算檀生厚颜无耻拿了你写的诗,孤让你现场作诗,你怎么把之前写好的拿出来?这可是在欺骗孤,你可知道欺骗孤的代价是什么?”
我立刻跪下,“草民不敢,求殿下宽恕。”
“那孤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再做一首以宴会为题,一炷香时间为限,来人,拿笔墨纸砚过来。”
太子一声吩咐,我面前迅速摆上小几、笔墨纸砚。我拿起毛笔,大脑在此时一片空白,写下一个字,又将那个字划掉。
慌乱之际,我只能将自己原先写的诗誊在宣纸上。太子本来还笑着的脸一点点沉下去,他嫌弃地看着纸上的诗句,道:“什么东西。”
一句出,满堂静。
所有人都知道我把太子惹生气了。
我再度跪到地上,结结巴巴求太子宽恕,说自己无能愚笨。我说了一堆,太子迟迟没有说话,在近乎死寂的情况下,我不知怎的,竟抬起头偷偷看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