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前来收租的大地主,竟丢盔弃甲了!
老太君并没放过裴真,招手把她也叫到了身边来,一手拉着小豆子,一手拉着她,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咯咯笑着有说不出的满意,“好孩子,白头到老!”
说完,颤着手把两人往中间一拽,径直将裴真的手塞进了韩烺手里,“快生一碗豆子!”
老太君简直是活跃气氛的个中翘楚,厅里众人全军覆没,皆哈哈大笑,甚至忘了这位小豆子可是从不给他们半分脸面的老三韩烺。
裴真被老太君将两人紧紧捏在一起,更被韩烺的大手紧紧裹住,那手心的热贴着皮肤传过。这次裴真没抬头看韩烺,眼观鼻鼻观心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倒是韩烺握住那昨日替他解衣的柔软细瘦的手,心跳快了一拍。
好在有人不忘这是新人认亲。方才那位大堂兄赶忙凑着热闹上前,让二人给归宁侯爷敬茶。裴真闻言立时感到了韩烺手下的僵硬,她暗道“小豆子”又上了脾气,怕是又要出幺蛾子,不想身旁归宁侯风轻云淡地道:“身体不好就不必折腾了。”
说得是唐沁。
裴真心下一松,眼角瞥见韩烺虽一脸的不屑,可手下的僵硬却松了不少。裴真没他这般有恃无恐,归宁侯既然给了自己儿媳面子,做儿媳的没有不领情的道理。
“多谢爹。”
归宁侯意外地看了过来,就在裴真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归宁侯始终平静的脸上扬起了慈祥的笑,朝她点头。裴真还没恼清状况,一回头又撞见了韩烺投来的复杂目光。
是不是不该叫“爹”?裴真反应了过来,赶忙又去追看韩烺的神色,却见他已经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会是不乐意了吧?
裴真琢磨得脑门疼,眉眼官司这种东西,实在是人间最复杂的学问,裴真深觉心累。。。。。。
当爹的都发了话说不必折腾,其余一干韩家亲戚自然也都匆匆指认作罢。
从大伯父到小姑子到大侄女,裴真费劲认了又认,记了又记,约莫理清楚了各自的关系。韩烺没有一个爹的兄弟姐妹,他爹归宁侯爷也没有。
老太君膝下两个儿子,大儿子传下来两位老爷,也就是韩烺的大伯和三叔;二儿子只留下归宁侯爷一个人。韩家从老太君传下五代,老太君的儿子儿媳都没了,便由孙子侍奉。二房这一枝人丁不兴,上边又有长辈在,两房人尚算亲近,因而做了一起排辈,韩烺正经行三。
她正暗暗数着韩烺一共有几个侄儿又有几个侄女的时候,有人插了句话进来,声音不大不小的。
“三弟妹还没孝敬二叔针线呢!”
裴真看过去,是樱桃小嘴。这位她记得,该称呼一句“大嫂”的,正是方才那位大堂兄的妻子。
这话冷不丁冒出来,众人都停下来交谈,向裴真看了过来。
新媳妇奉上针线,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可是裴真没有,或者说唐沁没有,因为夏南朝她暗暗摇头。
也是呢,唐沁一个鬼门关回来的人,若不是换上了她做替身上场,哪有这番认亲?
然而韩家众人却不论那许多,一个个早就因着新媳妇省了全过程不满了,尤其是按着规矩嫁进韩家的女人们,现下看裴真的眼神,冰凉中带着嘲讽。
裴真微微皱眉,一言不发,众人越发盯住了她,都能来认亲,有什么拿不起针线的大病?
一旁韩烺的三婶娘看着,脸上似笑非笑,幽幽道:“二嫂子去的早,没有婆母在上总是。。。。。。”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人哼笑一声打断了去。
裴真抬头看到了韩烺的侧脸,那硬朗的线条伴着讥讽,她竟觉得全无半分违和。
“三婶没了婆母在上,越发地想什么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