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环境大抵都是这个模样,一处宽阔走道,石壁上各有油灯,两旁设有铁门,屋里没有窗户;牢屋的地上铺有废草,陈设只有一张木床,与潮湿相伴,与鼠虫为友。
最里面是审问房,挂满了各种珍奇的刑具,外面还有一空地,两铺床,可供狱卒休息,也做监视之用。
没有定罪的,则拖到审问房严刑拷打,已经定罪的,便在这样的牢中潦草的过完下半生。
现在的牢房里,还能听见一些琐碎声音,是个老头子,还没有断气,只是眼睛已经瞎了,因而久不见阳光,几十年下来就成了这个模样。
凡犯重刑者,向来想求一个痛快的死,犯轻刑者,想到牢中二三年的生涯,总也求饶不止。
然而今日却有一少年乞丐不怕,仿佛坦然的走进去了,说他是天生的傻也好,吓得魂已离体也罢,总归令人惊奇。
魏过河到来时,那少年乞丐已被绑在木桩上,头垂着,衣服被扒开,身上有几道血痕,是被皮鞭所致。
魏过河上前问道:“招实了么?”
狱卒摇头。
“将头抬起来!”魏过河呵斥道,少年乞丐却并无反应,狱卒上前揪着头发,才露出脸面。
魏过河忽然一笑,“好小子,你不说,我也知道,马是你偷来的,嘿!你以为忍得了疼就治不了你的罪?待会你也别求饶了,不是你,今天我的宝儿也不会输!”
狱卒将皮鞭呈上,魏过河狠狠抽了那人三下,每一鞭都用尽了气力,直达血肉深处,看见隐隐白骨,只是那少年乞丐还是如尊木偶,还是不肯吐露一字。
“好,好,好!”魏过河丢去皮鞭,呼道:“拿盐水来!”
一大碗盐水泼在皮肉伤口之处,饶是坚强如少年乞丐此刻也再也挺不住了,只觉一股蚀骨的痛楚直往心里钻。
那小乞儿疼的抬头张嘴,眼睛里忍出了血丝,魏过河这下更恼怒了,拿起挂在壁上的尖锤,故作要动手的姿态,再次道:“小子!最后讲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那乞丐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尖锐了,又仿佛夹着冷笑,丝毫不惧一切的意味。
魏过河被盯着发毛,心中不禁暗想:“不惧皮肉之疼也罢了,何以竟不怕死呢?莫非他是真的英雄?不应该,绝不应该!以前有多少号称什么恶徒,名曰什么匪王的,但只要进了大牢,受一遍苦刑,便皆都老实了,甚而有哭爹喊娘,撒泼打滚者,可见他们虽然凶名在外,自号‘英雄’,却也不是真的英雄。”
“魏叔叔难见得发神呀!”一小女子忽然来到刑房,狱卒们却并未阻拦,原来正是贾府千金小姐。
贾小姐生的可爱,长的灵动,只是性子贪玩,魏过河对她甚顺爱,一见她来,便就全消了怒气,笑道:“新来了一犯人,不知道是不是哑巴,怎么也审问不出,正犯难呢。”
那少年乞丐此刻已疼昏了过去,贾小姐只瞧了一眼,便道:“依我看,他不是哑巴,若他真是,再怎么不会讲话,发出‘呜呜’之声,或是哀鸣,总可以的罢,他却并没有,可他若不是哑巴,何不替自己求饶呢?所以必定有鬼,万不可放他出去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