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梅的妈夏秋身高和苏漪差不多,人长得膀大腰圆,皮肤黑黄,脸蛋圆圆,眼角的笑纹十分明显,一看就是和善能干又爱笑的。她的嗓门比较大,听刘凤梅说苏漪是她的救命恩人后,一个劲流着泪说谢谢,都要给苏漪跪下了。还好被刘凤梅两个哥哥拉住了。
刘凤梅躺在床上不能动,见苏漪脸色抽搐,红着脸对苏漪道:“大姐,你别见怪。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夸张得很。”
“怎么会。嫂子也是爱女心切,我懂的。”懂归懂,可一个年纪是她两倍还要多的长辈给她下跪,她可承受不起。还好没跪下去。
夏秋止住泪,叫刘三哥给苏漪搬了张小方凳,让她坐,又指挥二儿媳夏春娟:“去捡几个桃子和青翠李,到外面洗洗再拿回来给苏大妹子吃。”
“好咧。”夏春娟依言去了。
刘元清坐在刘凤梅旁边,小声问堂妹:“梅子,听苏同志的口音,像是北方人。你可知她家在哪儿?过来干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元清哥,你查户口啊?”刘凤梅审视自己大堂哥,目光贼贼的,也压低了声音:“干嘛这么关心苏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胡说什么!”刘元清故作镇定,拿出村干部的威严喝刘凤梅:“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总要向她和她的家人表示感谢。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不想着好好学习提高成绩,将来考大学,成天都瞎琢磨什么呢!看不找堂叔告你的状!”
刘凤梅的爹刘建军去开水房打完热水回来,到床边将热水瓶放在床底下,好奇问刘元清:“大清,梅子又咋啦?”
正热情拉着苏漪聊天的夏秋,还有密切关注苏漪不闻外事的刘三哥闻言,同时转头,“梅子,你又在闹什么?”
“没有!”刘凤梅感受到家人沉甸甸的指责的目光,直摇头,“我和元清哥闹着玩咧。是不是啊,哥?”
“嗯。”刘元清看小堂妹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舍得为难她。况且,他还想多从这堂妹口中问些和苏同志有关的事儿。苏同志到底怎么救她的?她以前是做什么的?家里条件如何?今后打算在哪儿落脚?有没有对象……
苏漪适时出来调节气氛,把麦乳精双手递给夏秋,“婶子,这是我给梅子买的。”又问她:“医生说梅子的病情怎样?何时能下地?”
“大妹子,你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夏秋这才发现原来苏漪一直抱着的罐子,是给女儿买的麦乳精。她略带责备地看向苏漪:“这麦乳精可不便宜,做什么花那个冤枉钱!”
“我听梅子说你孤身一人从北方来探亲,结果……哎,你往后一个人生活,现在工作还没着落,钱得省着花。听婶子的,回头把东西退了……”她将麦乳精还给苏漪。
刘建军见苏漪一脸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偷偷掐了夏秋一把,低声喝她:“你少说两句。热水我打回来了,快去给苏同志泡杯糖水解解渴。”
苏漪站起来,顺势把麦乳精给刘建军:“叔,这是买给梅子的,您一定要收下,可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刘建军转手把东西塞刘三哥手里,“元明,去把东西放柜子里锁好。”病房里成天人来人往的,不把东西放好,万一被人顺走怎么办?这麦乳精可是难得的好东西。苏同志真是个大方的!
“苏同志,大恩不言谢。你救了咱梅子,我们老刘家欠你一条命,往后但凡你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帮的,一定不说二话!”
刘建军一开口,就叫苏漪接不上话。欠一条命、任凭差遣什么的,真是太夸张了。
“叔,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搭把手,把梅子送到了医院。要说救的梅子,还是医生。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受之有愧。”苏漪的脸,染上两抹绯红。
看得一直偷瞄她的刘元清和刘元明目不转睛:苏同志可真好看!队上、村里,甚至镇上,都没哪个姑娘有她漂亮。主要是她浑身那种秀雅的气质,和那细白的肤色,太难得了,就是许多城里人都不及。
两个还没有对象,正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的小伙子,心里同时涌上一个念头:要是家里给说的对象,是苏同志就好了。那他们肯定没意见,一百一千个同意。
刘建军向苏漪表完感谢,又问她:“我听梅子说,你的户口还没着落,不知道苏同志想把户口落在哪儿?如果你还没有想好,不如直接落到我们队上。你一个女同志,亲戚又靠不上,落户到我们刘坪,咱们也好照顾你。刚好我们队上的学校修好了,正缺老师……”
刘元清撇下小堂妹,挤开堂弟,搬了张凳子,坐在苏漪对面,温和笑道:“二叔说的对。刘坪的村民基本上都是和我们老刘家沾亲带故的,咱叔又是队上的队长,不说别的,给苏同志安排个老师当当,还是可以的。”
刘元清见苏漪目露迟疑,“若苏同志觉得不便,也可以到我们大弯村公社做文员。我们公社离镇上的供销社和卫生所都比较近,生活很方便。刚好最近我们公社需要人才,帮忙重新登记村里人的户口……”
“多谢二位的好意。”苏漪婉拒:“我已经决定要去市里生活了。”如果不是怕罗大的同伙打击报复,以及直播间的观众见不到肖公安不满刷负分,她真的很想去刘坪,或者大弯村公社。
听说刘元清是公社书记,若是去了公社,有她和刘凤梅的关系在,想来他也对她多加照顾。
公社一般也没什么事儿,文员的工作简单,就是协助书记登记户口,整理档案。或者在公社定期召集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开会时,写写会议记录;给人读读组织上下发的命令和文件。
那日子多清闲啊,还能常进山打猎,改善伙食。
可惜了。
“这样啊。”刘元清和刘元明同时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离苏同志的距离远了些。以后怕是想见她一面都难。要发展点什么,更不容易。真是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