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哪怕是她割伤了手指,对王译信都是大事。
殷姨娘一双水润的眸子此时更显得泪盈盈的,呜咽道:“璇儿别再提四爷了,他醒了这么久,不仅不见我,还不顾你的死活。”
“怎么会?”王芷璇抬头看到一脸落寞的兄长进门,问道:“哥,娘说得是真的?”
“小妹……”
王端瀚长叹一声,抓了抓头发,痛苦失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父亲怎么了?不让我侍疾,偏偏留下了王端淳那个蠢货,我看父亲是靠不住了,可如今王家没有世袭爵位,我和小妹的将来……只怕是更为艰难。”
什么?没了世袭爵位?
王芷璇瞪大了绝美的眸子,怎么可能?
王家被夺爵不是因为夺嫡时站错队?离着失去爵位起码还有十几年……当时如果王译信肯扶正殷姨娘,肯向她服软,她不见得不会向太子说情,可王译信简直是茅坑的石头,死活不肯舍弃蒋氏,还……还做了更过分的事儿。
她一怒之下,只接走了早应该享受富贵日子的殷姨娘,眼看着王家被夺爵,王译信被世人嘲笑误解,更眼看着他以卖字为生,王家的叔伯可是没少为难他……他活该,有富贵日子不过,非要坚持什么气节?
王芷璇唇边勾起一抹冷意,气节能当饭吃?气节能让百姓们少骂他两句?
逼死嫡妻,宠妾灭妻,以及导致家族落寞的罪名,王译信一辈子都洗不掉。
王家人也是聪明的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他身上,好像王译信是王家最为不孝的子孙。
既然王译信能把王芷璇嫁给永安侯,又岂会在夺嫡中看错人?
她是太子的灵魂伴侣,因为不满王译信亏待不肯扶正生母,所以太子没有封赏王译信。
王译信虽然名声显赫,却是四子,无法继承爵位,冠文候也就是王译信的兄长刚愎自用,根本不听王译信的建议,为了一点点好处就钻到了二皇子身边,最终二皇子被乾元帝贬为庶人,冠文候王大爷还能得好?整个王家随着二皇子倒台而被夺爵,落寞了下去。
百姓们哪里会明白,王家被夺爵不是因为王译信宠妾灭妻,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不肯扶正殷姨娘,在夺嫡中站错队的王家才没能保住爵位。
王芷璇揉了揉额头,低垂下眼睑掩藏起异样,轻声说道:“我脑子有点乱,哥,努力想事儿头就好疼……”
殷姨娘忙保住王芷璇,呜咽道:“璇儿。慢慢想,头便不疼了罢,你忘了什么尽管同娘说,娘一样样的教你,一样样的告诉你。”
“嗯。”
王芷璇轻轻解开了殷姨娘脸上的面纱,再一次瞪圆了眼睛,手指颤抖的碰触殷姨娘脸颊下的烙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谁伤得娘?”
“不,不要看。”殷姨娘双手盖住了脸颊,哭道:“你为何要看?忘了吧。把一切都忘了。忘了就不会痛苦了。”
“娘……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璇儿,我不能说,你别逼我了。”
殷姨娘哭着向屋外跑去,“我去给……给你拿药。”
王端瀚道:“小妹不该提这事儿。”
“哥。你就看着娘受辱?眼看着娘被烫伤?”
“你想我怎么做?”王端瀚眼睛通红,仿佛一只发疯的公牛,“烫伤她的人是嫡母,她是官奴,是侍妾,你想我为她出声?我……我已经浑身的麻烦,再为她……我还要不要进学?还要不要做为官?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嫡母打得快死了?”
“官奴?娘不是官奴,娘亲的娘家是……”王芷璇咬住了嘴唇,不能说。还不能说,殷姨娘的娘家比蒋家高贵很多。
“小妹,别再说了,你一向是聪明的,也是孝顺她的。你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吧,等到父亲的病情好转,她不成体统的丑事一定会被伯父等人翻出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没了她,王家才有可能请回母亲,才有可能继续巴望着西宁侯。”
“莫非哥哥不管娘了?你怎能这么没有良心?”
“不是不管,是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王端瀚俊秀的脸庞多了几分阴霾,慢慢的踱步出门,“我还要用功读书,她的事情,以后就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