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天算找不到理由留住乾元帝,也不怕自己的谎言穿帮……天算是他最好,也是最信任的至交,甚至比顾家的几位亲兄弟都亲近得多。
……
扔了福纸后,王芷瑶因为想要避开跟在后面的中年男人目光,着急往回跑,结果……她有点转向,寺庙的禅房修建得都差不多。
王芷瑶见有迷路的嫌疑,不敢再往前走,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迷路最忌讳越走越偏。
她方向感一向不差,也不是呆萌的路痴,稍微辨识了一下方向,很容易就能找到回去的道路,原来她在方才的小路应该向左转的,结果因为着急,又揉着抻着的手臂,向右转了,再走回去就是了……
不远处,在几株残梅下,她见到了一位身穿单薄青衫的人,那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可俊美的脸庞上却带着平和,他身上似有光轮,吸引人的注意,却不敢惊动于他。
这年头的帅哥真多,王芷瑶就没见过几个歪瓜裂枣的人。
同顾天泽的傲气骄傲不同,此人有一种宁静之美,仿佛被他看着,就能感受到淡淡的幸福,心灵得到净化……这人,有成为神棍的天资,不对,王芷瑶不敢在寺庙里对佛祖不敬,此人有成为禅宗领袖的潜质。
只见他抬起手臂在空中接住了残梅花瓣,缓缓的放到了鼻尖轻轻一嗅,本来平平常常的动作,他做出来却别具美感。
王芷瑶一瞬间心花盛开了,被他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眸吸引,缓缓的上前,“你……你……”看不见吗?
在他面前,她不敢问出这话,上天仿佛给了他一切,唯独忘记给了他光明。
一个盲人,能如此平静,实在是让王芷璇看着心酸,哪怕他本身并不在意。
“天盲。”他唇边噙着一丝温润的笑意,“小姐不必介怀。”
“你不该……”
“没有什么该不该。”他笑道:“形和色,我只看不到色,然可摸出形,色可以骗人,形不会。”
“不对哦,形状也是可以骗人的,你应该说看到了外物下的本质。”
王芷瑶在他面前显得很健谈,像眼前这人,没有谁忍心伤害他,他也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有人要见您。”
从小路旁跑来一个小沙弥,躬身道:“大师请您立刻去禅房。陛下到了。”
“……”他稍稍愣神,阿泽怎会把陛下弄到禅房去?明明说好了他不用见乾元帝的,微微摇头,这个阿泽!
王芷瑶见小沙弥防备警戒的目光,笑道:“你有贵客,我不耽搁你了。”
在她转身欲要离开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慢。”
“啊?”王芷瑶回头,看着说话的天盲。“你……”
他拢在袖口的手指不停的掐算着,不顾小沙弥的催促,撩起衣襟随意的坐在了地上,一只长时间把玩竹筒落在他手中,王芷璇甚是没有看明白他寻常时把竹筒藏在何处,竹筒仿佛有了灵魂在他手中不停的旋转,当当当,竹筒里的元币滚动……
他是算命的?
用江湖术士形容他,降低了他的格调。
“您是天算?”王芷瑶毕竟被孔四小姐拉着了解过天算。
天盲。温润如玉,精通天演八卦,他一定是被世人推崇的。据说道宗禅宗争着把他收入门墙的天算。
小沙弥翻了个白眼。同天算说了这么久的话,才明白?眼前这位小姐也太迟钝了,换个人早就求签问卦了。
天算轻易不肯见外人,寻常人碰不见天算。
看天算推演是一门艺术,王芷瑶也不着急离开,想看看天算能算出什么。
天算的脸庞越来越白。几乎呈现透明状,王芷瑶看着有点担心,他似一座水晶雕成的人,轻轻一碰,水晶就碎了。他也会消失,看起来推演八卦是一件极为耗费心血的事儿。到底为什么他要这么拼命?
左右绝对不是为王芷瑶。
“噗。”
天算从口中喷出了一口血,小沙弥和王芷瑶同时吓了一跳,王芷瑶下意识的小沙弥道:“还愣着?去弄点清水来啊。”
“哦,哦。”
小沙弥跌跌撞撞的去寻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