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天泽领兵出征前,有不少嫉妒的人念叨换他们出征一样能打赢,毕竟当时苗疆已经是强弩之末,谁去都能赢,顾天泽只是好运气得乾元帝铺路。
捷报传回京城后,这种言论少了,嫉妒顾天泽的人扪心自问,换了自己成吗?
只怕是不行。
再有嘴硬的人也说不出顾天泽抢了别人的战功。
气势,这便是顾三少的气势。
王译信恼恨顾天泽夺了女儿的爱慕,也不得不承认顾三少的本事。
定国公是勋贵之首,自然在迎接重臣的前列,顾天泽轻易就能见到自己父亲担忧,不赞同的目光,不由得紧了紧缰绳,父子天性,不容他不下马。
“国公爷。”
王译信扶住定国公胳膊,“您是顾将军生父,阿泽正在风光时,你行礼逼得他必然得下马。”
“谨之就眼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入京?”定国公甩手。愣是没甩掉王译信,诧异一闪而过,王译信死死的不肯撒手,“最近岳父常常操练我,文昌兄。眼下的风光是阿泽历尽千辛拿命换来的,你帮不上阿泽就算了,别再拖他后腿。你还看不明白?陛下宠着阿泽,你逼阿泽内敛,只会让陛下对阿泽疑心,他不是你。见阿泽荣归,你不高兴?”
“生子当如顾天泽!”
“……现在他风光了,往后呢?”
“与其憋屈,隐忍的活着,不如放肆而为。有何不可?”
“谨之你被阿泽带偏了。”
“文昌兄不明白陛下,说句不能落入第二人耳中的话,陛下还可宠阿泽三十年,你想让阿泽内敛三十年?陛下喜欢得便是阿泽的骄傲本性。”
“你难道没听过君心难测这句话?”
“我只晓得江山易改,本性难以。”王译信瞟了一眼在定国公身后的顾家几位少爷,轻声道:“文昌兄已有好几位孝顺,得体,隐忍。内敛的儿子,你大可不必也要求阿泽如同世子爷。阿泽是我的弟子,将来一旦他有难处。我自然尽全力助他。”
顾天泽趁着王译信和定国公说话的当口,骑马继续前行。
如果寻常时,他下马就下马了,今日凯旋,他后面是随自己出生入死的袍泽,该让国朝的朝臣和百姓明白军魂。武将同文臣一样都是国朝最不可或缺的人。
俗气得说,将士们在疆场上拼杀。不就是为了凯旋时这一刻的风光?
风光在,赏赐也在。为国朝尽忠,为陛下尽心不见得人人都能舍命坚持,拿到手中的爵位,官职,银子才是激励将士的根本。
苗疆之战是打完了,顾天泽得为自己部属考虑,争取属于他们的赏赐。
定国公眼看着顾天泽骑马入京,恼道:“谨之纵着他,迟早有一日,你解不了他的困境,你总说我的不是,你……去看看皇子们……他们哪个是好惹的?你非要让阿泽把皇子们得罪光了才好?”
“阿泽不是今日才叫顾三少,从文昌兄把他送进去宫去就早该想到阿泽的帝宠会让皇子不平。”
王译信唇边噙着一抹冷意,定国公似被霜打了一般,面色煞白,“你……你……”
“阿泽入宫时尚在襁褓,定国公当时代他选择入宫挣得帝宠这条路,如今阿泽已经及冠,你还想代他选择?父为子纲,做儿子不可忤逆老子,定国公可养过阿泽?陛下比你做得只多不少。”
“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是麻烦一大堆?”
定国公忍不住反击,几次同王译信说话都弄得不欢而散,他们凑在一起总是为儿女争吵,明明他们都是疼爱儿女的父亲,本该有默契的,谁知他们再没有以前相谈甚欢,“庶子也是你弄出来,说不要就不要了。”
王译信果然脸色一变,定国公又有几分后悔,晓得戳中王译信的痛处,又不好同王译信道歉。
“别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译信的声音溢满苦涩,定国公能听出他的绝望,“王谨之。”
“可我要说,知错并不一定有改正的机会。我再多说一句,文昌兄珍惜眼下的机会罢,错过了,任你如何哭,如何悔,如何怨,如何报复都换不回来,世上有千种良方,却也寻不到一颗后悔药。”
王译信挺起了腰杆,眺望远处只能见到顾天泽模糊的背影,周围朝臣多随着顾天泽返回京城,不过尚有几个远远的观望……在王译信看过时,忙同身边的人说话,仿佛他们并非是留下来探听文武侯,吏部尚书和定国公谈话一般。
“陛下封阿泽为永寿候,永寿,永寿,陛下必会保阿泽一生富贵。”
王译信撇下定国公,翻身上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