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朝我笑了笑,我也报以一笑。她跟她的外祖母长得很像。一样的棕色眸子和相貌。我猜想她一定跟四十多年前的安娜·克霍列夫长得更像。我能够理解当初埃历克斯·史朗斯基,甚至还有我的父亲会迷上她。
“谢谢你,拉琪尔。我们就快结束了。告诉司机我们马上就过去。”
那女孩又朝我笑了笑。“答应我可别让我外婆耽搁太久了?”
“我答应。”
她离开了,随手关上了门。
安娜·克霍列夫站起身来。“好了,你都知道这一切了,麦西先生。我跟你讲了我能讲的全部。我恐怕你得让我走了。拉琪尔和我得赶一班去往以色列的飞机。我希望你能理解?这是一次简短的访问,但却是我期盼已久的一次访问。”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真的认为我父亲会杀了你和埃历克斯吗?”
她思索了片刻,然后她说道,“不,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尽管只有上帝才知道要是没有尤里·路金的出手相助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的父亲来莫斯科是因为他奉命行事。但我想要是事情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不会杀了我们。他肯定会阻止我们,但会设法把我们带离莫斯科。他是一个好人,麦西先生。他是个值得你为之骄傲的父亲。说老实话,可能我还真有点那么爱上他呢。”
最后,她扫了眼她的手表,拿起我带来的那束白色胡姬花。“我们还有点时间,所以要不你坐车跟我们一起走,麦西先生?我们可以在去机场时顺路把你送到你的旅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顺便去诺夫德维奇看一下。”
太阳已完全出来了,我们朝那两块墓地走去。
拉琪尔守等在汽车里,阳光透过那些栗子树洒照下来,整个公墓看起来是另一番气象。天空是一片清澈碧蓝,那下午时分的暑气踟留在树下。一些老年妇女行走在树荫下的小道,手上拿着鲜花还有伏特加酒瓶,她们来此坐下边喝酒边跟她们的故亲絮叨着。
当我们来到那两块墓碑石前面后,安娜·克霍列夫在每块石碑前放置了一束白胡姬。
我随即退回身子,让她静静地念着她的最后离别祷词。她没有哭泣,但当她转回身来时,我看见她眼里的哀婉之色。
“很早以前我就想好了,当那一天来临时,这就是我的最后安息之地,麦西先生。我知道伊凡,我的丈夫,他会理解的。”
“我肯定他会。”我看着她,看到她棕色眸子里悠悠追思的眼神,不知说什么好。“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一定像场梦。”这是我唯一能安慰的话。
“有时候我都在想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并在想谁又会相信这一切呢。”
“我会。”
她浅浅一笑,又想要说什么,朝那两块墓石扫了一眼,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知道,但随即她看起来又改变了主意并打了个寒战。
“你准备走了吗,麦西先生?我恐怕墓地不是我喜欢的地方之一。即便是在这温暖、阳光明媚的莫斯科白天。”
我点了点头,挽着她的手臂,然后我们朝汽车那边走回去。
六个月以后,我听到说安娜·克霍列夫去世了。
报纸上没说什么,但鲍博·维他利从兰格里打电话过来说他认为我可能想知道这个消息,她是在耶路撒冷的夏勒特医院去世的。她患的是肺癌。葬礼会在四天以后在莫斯科举行。我订了从华盛顿出发的机票,出于内心的情感,就想成为这道别场合中的一员。
当我着陆在谢诺梅杰沃机场时,天正下着雪,俄罗斯的大草原和平野冻结硬实得就象一块隐伏着魅影的巨大的花毯似的。雪花在莫斯科的街道上漫天飞舞。这个国家又在经历着另一场严冬。我遥想当年埃历克斯·史朗斯基和安娜长途跋涉穿越俄罗斯大平原时,可能就是这副光景。
在诺夫德维奇举行的葬礼只是一个很小规模。当我到达那里时,葬礼已经开始了。有六七个或者更多的以色列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聚站在敞开着的墓穴四边。一个东正教的神甫在为死者吟唱着他的祷词,大雪在我们四周密集狂舞着。
我看见安娜·克霍列夫的外孙女挽着一个姿容秀丽、四十年纪的女子,我猜想那就是莎夏。她们俩人都面色苍白,表情哀戚。棺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