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下动作,正好与他幽深的双眸对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听见了多少,看见了多少。
我眼里满是被别人偷窥后的愤怒,他反而坦荡荡的放开手,站直了身躯,看向我时,嘴角习惯性的挑起笑意,没有任何被人撞破的尴尬,反而是风度翩翩对着地下的陈青禾笑道,“景夫人,您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人乱想,我希望是我看错了,想错了。”
他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让本该跪在地下的陈青禾,羸弱的身体一颤,和我一样的表情,看向站在门口如一颗青松一样,挺拔站在哪里的韩秦墨。
陈青禾疲惫的眸子忽然恐惧的光芒并放,她起身的动作几乎是那样一瞬,很快,甚至连我都没看清楚她是什么时候起身的。
陈青禾自作镇定的理了理散落在两鬓的秀发,又整理了刚才激动时,凌乱的病服,她声音听上去特别平静,可如果有心人仔细去听,却可以发觉有细微的颤音。
“你怎么在这里。”
韩秦墨笑容翩翩,儒雅又温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多么无害,他说,“景甜担心您,我代表她来看望您,只是…”
他欲言又止的话,断在这口子处,很有心机的让人浮想联翩。
陈青禾激动抢声道,“只是什么?!”
陈青禾怒喝出这句,她这句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有心虚的感觉,韩秦墨依旧笑的如四月春风,她似乎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不妥当,立马收敛自己的怒容,神色苍白又隐忍恢复平淡,声音里充满了倦意,她说,“我有点累了,你送景辛回去吧。”
韩秦墨说,“既然是景夫人吩咐的,我只当办到。”
我尚且还在迷糊,韩秦墨便已经在我身后,他的脸似乎贴近我耳背,声音离的我很近,他说,“准备让我八抬大轿抬你吗?嗯?”
然后还不等我回过神来,拽着我衣领就走,肢体间太肆无忌惮了,景甜是他未婚妻,那么陈青禾就是她的丈母娘吧,他这样和我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可是我没明白的事情,是韩秦墨当时看到这一幕是怎样想的,陈青禾为什么会这样惊慌。
他们之间打什么哑谜?原谅我的迟钝的,我之所以迟钝,只因他们太过高深莫测,故而显得我笨拙呆楞。
可天地良心啊,我裴含一岁就能从一数到十,二岁就知道裴誉是个美男子,五岁便狼子野心要夺走裴誉的初吻,不然以后肯定没机会了的长远打算,十三岁便已知暗恋的天命年,十八岁后,便深刻认识到,我和裴誉就像飞鸟和鱼的距离,永无可能。
由此可见,我蠢吗?为什么我看不懂他们。
韩秦墨毫不客气将我拖出病房,其实我打心眼里感谢他忽然的出现,如果他没有在恰好的时机内,打破我的尴尬,接下来一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改如何终结这局面。
他提着我衣领,跟提哈巴狗一样,轻而易举将我往长廊处一甩,我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长凳上,韩秦墨站着俯身看着我,眼神里饶有兴味的看着我眼角一滴不经意流下的泪。
笑道,“有何感想?还会哭?”
在他说哭字时,我已经提前伸手擦掉了那一滴该死的眼泪,他笑看着我这样的动作,仿佛我就是一个小丑,在他面前表演着让人啼笑皆非的杂技。
第三十六章 可惜不是你(二) 如为某人加更(可不填)
我瞪着他,将脸别过,不想让他看穿我,非常不爽道,“什么感想也没有,我没景甜好,所以他们不喜欢我。”
韩秦墨听了我这回答,哼哼笑了两句,特别淡的笑意,里面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怜悯,他坐在长凳的另一旁,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人宽的距离,我只顾着别过脸。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暗色格子的,衬得他指尖弧度欣长,骨节分明,是一双金贵的双手。我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双手,看了一眼之后,自卑的将自己的双手悄悄往衣袖里缩了缩。
他察觉出我这细小的动作,帕子一直没有从我眼前离去,只是淡笑道,“这是等着我给你擦吗?”
我吓的赶紧抢了过来,他真是够了,要是在被他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动作来,我被景甜扒皮的日子,就真是近在咫尺。
我将手帕握在手中,没有拿去擦眼泪,因为我觉得那手帕的质感真是一级棒,我舍不得就这样糟蹋了,他要是要我还怎么办,我赔不起。
韩秦墨坐在我身边,我没说话,我现在心里真是难过,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我胸口喘不上气,我想到陈青禾的祈求。
她的哀求,让我有一种,我是多余厚着脸皮赖在景家不走的错觉。
我低垂着脸,一直不敢看韩秦墨,我怕他认为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