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再把他们捉来。”他往我伤口上施了个安宁诀,我的疼痛感慢慢减轻了许多。以前听阿蛮说,前帝君赏罚分明,为神严谨不苟,他能这样说约莫已经很让步了吧,于是我也柔顺万分地说:“好。”
“方才我去找丹朱王取迷榖,他与我道,他们修炼也仅是在连桑的地界边修炼,要真的进入连桑,并不容易。你如今又受伤了,我们且等你伤好了再进去。”
我点点头。
是夜。
司瑾估计又如往日一样靠在幽冥身旁睡,我迅速的翻身下了云榻,循着那轻微的”嘀咕”声响走去。这种声音是魔界特有的传信暗号。果不其然,走到那声源处,一只黑鹰正伫在石块上。我取下它携着的纸条,仔细阅读,随后把它揉成灰烬散在空中,揣着满怀心事回到云榻。
又过了两日,司瑾再次检查我的伤口,待连疤痕也看不出来,方才满意地点点头,也不知他是满意自己的医术还是觉得我这两日来没有乱跑乱跳,甚是乖巧。
他摸出怀中通体漆黑的迷榖,正要往空中一抛时,被我抢了过来。我仔细瞧了个遍,发现和诱我上当的那根树枝别无两样,才暗暗松了口气。本来被骗就已经够蠢了,若是被个明眼就看得出是假货的赝品骗了,我可是死都不瞑目。
“才停歇了两日,又要胡闹!”
我吐了吐舌头,连忙把迷榖还给他。司瑾注入灵力,往空中一掷,迷榖旋即迸出金光,在空中快速旋转,少顷慢慢停下,指向西北方。
一路上,迷榖就在我们上方为我们指着方向,直至走到一处空无一物的地方,它突然停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又变回原来那根漆黑的树枝。
“怎的这儿什么也没有?”我问司瑾。
他不语,只催动灵力,一把泛着幽冷蓝光的长剑不知从何处飞至他掌心之中,扬手之间,他便把空气劈开,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色呈现在我们眼前!原来是设下了结界!
那结界里面,正是一处巍然耸立的大门,上面赫然写着“娑婆门”三个字。
不知怎地,我心中有些畏惧,下意识便退了两步。司瑾似是察觉到我的不安,伸过手来拉住我,我有些泛凉的手心突然被温热而有些粗糙的大掌包围,甚是安心。
“别怕,有我。”语气像羽毛落地般轻柔,却又仿佛钟磬敲击般铿锵,倏尔我不敢看他的眼神,只默默地跟着他走近了那娑婆门。
原来门的另一面只有一条桥,长得看不到尽头。桥下水平如镜,整个地儿安静得诡异。
“这座桥能走尽吗?”我问。
因桥只能容一人走过,司瑾只能松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那原本流连在我指尖的温度也渐渐散去,我捻了捻指尖,看着他的背影跟上。
“你可曾听过灵界的一句话‘宁喝十碗孟婆汤,不沾一滴无妄水’,这下面的,便是无妄池水。”
听完我下意识地咽下口水,望着那漆黑得似是要把人吸进去的池水,更觉阴森可怖。“我们到底为何要去连桑谷?不若我们回去可好?”我轻轻地扯着司瑾的衣袖。
他停下来,声音犹如从桥的彼端传来:“就是地狱,我也必须去。”
“为何?”
“他在等着我。”
我不懂,他口中的“他”到底是“她”还是“他”是谁,他的妻子?还是另有其人?可是我知道,我不该再问下去了,若是得了个自讨无趣的答案,可平白惹了自己不痛快。而且,我尚有任务在身。
突然,无妄池上渐渐弥漫起一片浓雾。司瑾立马抓紧我的手,“跟着我,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管。”
就说话的功夫,空气中已是白茫茫一片,莫说司瑾,就连他握着我的手,我也看不到了,只能感受到那传递的温热。
“司瑾!司瑾!”我连着唤了两声,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我心下咯噔,等我意识到什么时猛地抽起自己的手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血淋淋的脚迎面向我飞来,我想要凝起冰刃甩过去,可是法术却如何也使不出。无奈之下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堪堪躲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是两只皮肉已经枯萎的手向我飞来,我躲避不及,一只阴森森的爪子撕破了我的衣服,没等我喘过气来,另一只爪子再次迅速向我飞了,一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把手挤进它与我的脖子之间……它尖锐的指甲估计划破了我脖子上的肌肤,有些刺刺的疼,且它的力气竟大得不像话,我觉得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了。可一想到自己要死在这破地方,实在不甘心,于是用尽力气掰开那只手的指骨,“咔”的一声,终于把它的的手指头拗断。
“慕瑜……”似乎听见司瑾唤我的声音,我循着声源走去,倏地脚上打滑,坠落桥下——“啊!司瑾救我!”
若果我知晓喝了这无妄池水会如何,大概天王老子叫我进来这娑婆门我也不会进。可是我不知道,还把司瑾也拖下水了。
他应该知道喝了这池水会如何,可他还是跳下来救我了。可我是魔女呀,我才不会考虑他的救命之恩,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于是我仗着自己意识模糊,吻上他的唇,还顺带灌了一口池水给他,这一连贯的动作下来,脸不红心不软的,真真是魔女极了。
第十七章 有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