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初见,可是她仍旧被震慑了,只依稀听得他问了一句什么,于是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
也不算说谎,这不是那夜他吹奏的曲子吗?她虽然不是记忆力很好的人,却对音乐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
“《丁香雪》……”他笑了。
该死,连笑容都是如此迷人,他再这样下去,她都忍不住要……
“你只喜欢丁香,虽然它的花朵很小,样子也不出众,可是你却说那淡紫的颜色很好看,因为清雅的香气很醉人……它不张扬,却是世上最迷人的花……”
他是在自言自语吗?为什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那是个春末夏初之日,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站在丁香树下,一身鹅黄的纱裙,身后是几树淡紫的丁香花。风吹起你轻盈的衣袖,整个人翩然欲飞……”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诱人,仿佛沉浸在初见的回忆中,却又笑了,拿着笛子轻敲着掌心:“我从不觉得丁香有什么好,不过我却选择了这个遍植丁香的院落……”
程雪嫣方才注意到,此院中四周俱是丁香环绕,只是两次来此都是夜间,而这个男人又过于吸引人的眼目,她竟忽略了周围景致。
眼下正是仲春,要不了几日丁香就要开了。虽然母亲是园艺师,她倒从未格外偏爱过哪种花,不过经他这一说,倒是对丁香花生出几分好感。可是如此想来,究竟是谁影响了谁?
“有些花,并不需要用眼睛去欣赏。每到夜晚,丁香的香气便分外浓郁,如酒醉人。我总是斟酒摆棋,坐在这石桌旁,有时……便会看到你。”他深邃的眸一抬,程雪嫣的心便好像停跳了一拍:“只是……偶尔,你也只是……路过……为的是这满院的丁香。”
他划走的目光似是遗下了一抹忧伤。
“更多的时候,我是自己一个人,或是饮酒,或是和自己对弈,间或吹吹笛子……”
玉笛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划过一弯虹彩。
“断断续续的,就有了这首曲子。”他的唇角轻勾:“那夜,我正在吹这首曲子,你来了……虽然我背对着门,但是我知道你就站在门口。自从我住进这个院子,你是第一次迈进这紫香居,也是第一次坐到我面前,第一次开口和我讲话……”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那目光穿过她的眸子直落进心底,如一颗石子轻轻的却是响亮的投向水面。
“你问这是什么曲子。其实不过是闲来随意而作,还没有名字。你不信,说既是闲来之笔怎么会渗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
她暗吸了口气。
事到如此,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男子很是喜欢程雪嫣,这曲子就是为她而作的,完全是因相思不得才伤感嘛,只是不知道那个程雪嫣究竟是感觉迟钝还是故作不知。且这两人怎么看怎么般配,这情节若是在电视剧里出现,足以急死一批观众,然后大骂导演拖剧情。这个男人也是,喜欢就直说嘛,绕来绕去的,搞得《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我》然后又被休了,这会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唉,古人真是麻烦!
她兀自急着,就差点捅破这层窗户纸来做红娘了,可立刻想到如今自己才是程雪嫣……
“笛音或许无意,听者却是有心。”他笑了笑。
笑容依旧清雅,却让她有些心酸,因为这笑容应是属于真正的程雪嫣吧。
“我请你为曲子命个名字,你却看着四围的丁香花。其时,丁香已凋谢大半,地上铺着一层紫的白的碎花。你淡淡的吐了句,丁香雪……好吗?”
此刻,清月淡淡,树影朦朦,香风细细。
“丁香雪……”他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如满天星斗辉映:“自然是最好的……”
因为爱屋及乌,才对丁香花有着别样之情,于此寤寐思服,以作此曲。曲由心生,吹奏时又含着绵绵情意,寸寸相思,不仅她听出来了,程雪嫣亦应很明白,如此还能认为她真的不知他的心意吗?而恰如天造地设的这一对璧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错过?
“你……到底是谁?”
这个男人,包括他与程雪嫣的那段过往此刻都让她分外好奇。纵使再不八卦也难免想要知其一二,何况女人总是感性的动物。
“况紫辰。”
他看向她,眼中星辉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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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痒痒的,耳边还传来压抑的轻笑。
睁开眼睛,却见一个脸圆圆梳髽鬏的小女孩伏在床边,眼睛笑成两弯月牙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根细草搔着她的脸。
程雪嫣不由支起身子。
头有些痛,昨夜从紫香居回来又胡思乱想了许久,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只问了那人的名字便作罢,却没有打听他到底是什么人,像程府这样的官宦人家里怎么会存在一个况姓男子?她几次想再出去打探,不过笛声已歇,而作为一个女人,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深更半夜的去寻一个男人总归不大妥当。
她就这般思来想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下,做了很多梦。刚刚还觉得梦中的一切都很有逻辑性,这会竟然半点想不通,而被这小姑娘热情的扑过来喊了声“雪嫣姐姐,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后就彻底的忘记了。
她的身子肉肉的,透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