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怪她,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儿子?”
“我娘是对你有误会,我会跟她讲……”
程雪嫣冷笑,仅仅是误会吗?凌氏所在乎的怕是这千百年来中国人所难以舍弃的一个情结吧?如此,便会使她的儿子蒙羞,如此,便会陷凌家于不义。这天堑鸿沟,怕是永远也跨不过去了。
想来竟是心底泛寒。
凌肃的怀抱很温暖,不像是……她的神思忽的就飘到那个人的身上……
“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了。娘就我这一个儿子,难道她忍心看我终身不娶?”
如此倒像是赌气了。她忍不住苦笑。
“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却也只有她一个娘……”
他更紧的拥住她:“自小娘就很疼我的,别看她管我管得严,却也见不得我难过……”
他该不是要与之对抗吧?如此凌氏岂不是更恨她?即便凌肃逼得母亲同意,将来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你还是……”
“我这辈子只娶你,只要你……”
“那……史姑娘怎么办?”
“只是相看,我娘倒是喜欢,可毕竟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如果她非要阻挠,我就当和尚去……”
这话听着很是耳熟,想来竟是在许多电影里看过的,而但凡说了这话,最终的结果却注定是事与愿违。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急忙转过身:“还是不要了,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我决心已定,”他竖起长指压住她的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只是你要等我……”
如此竟是感动的,她努力抛开不祥的念头,不禁泪水盈盈。
“我现在没有功名,又一贫如洗,程府还有那么多提亲的人……”
想来他却是不放心她。
她忍不住笑了,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却忽的想起两句诗:“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凌肃大为动容,狠狠的抱了抱她:“一定!”
她偎在他胸前,幸福满溢,只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哪怕下一秒是更为精彩的心动。是的,下一秒可以是心动,也可以是心伤,谁知道呢?她突然觉得很恐惧,却听得凌肃又喃喃道:“一定!”
一声叹息横亘在胸口,绕来绕去,终于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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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月余,凌肃那边杳无音信。程雪嫣初始时惦记这担心那,然后便拿出凌肃最后的保证不断宽慰自己。日子久了,原有的那点不安渐渐散去,便只剩这保证了。
偶一次在去关雎馆的路上遇到况紫辰。
她当即停下脚步,他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看她一眼,飘然离去。
她再次怀疑起那夜与他的邂逅不过是幻觉,否则何至于凌肃和碧彤都没有提起?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幻觉?为什么幻觉中的人是他?他为什么会不偏不倚的出现在那条路上?可如果真的是幻觉的话……她撩起袖子,一掌余宽的青紫像一只巨大的手镯卡在左腕上。
那夜回来的第二天,她才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痛。撩起袖子,一圈青紫触目惊心……
她开始留心夜里的笛声,却好像消失了般,抑或是虫鸣过于热闹,盖住了那笛音?
站在露台上尽力南望,却只见蓊郁树冠下的青石桌,虽然有石凳的陪伴,却仍显凄清。
颠簸的车厢……竭力的保护……冰冷的胸膛……忽明忽暗的半张脸……刀样的唇……诡异的笑……紧紧攥住最后又缓缓放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