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行笑了:“那……隆盛楼如何?”那是京城一家有名的馆子,菜色出了名的好,价钱也出了名的贵。
胡金全立时怪叫起来:“不能够小柳啊,你这是存心要宰我一刀啊随便找一家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论是千香楼还是名膳庄,隆盛就免了。”
柳东行哈哈笑了,上前狠狠地抱了胡金全一把:“好胡哥,看到你在,我心里就踏实了,管他来的是谁,都休想逃出我们通政司的手掌心”
胡金全大力反抱了他一把,挑了挑眉:“那是当然,不然哥哥也犯不着跑那么远到这地方来,咱就等着那群小兔崽子自投罗网呢”
寒暄过了,胡金全又为他介绍了几名下属,然后众人团团围坐下来商议正事。柳东行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联系上众位,不为别的,一来是想找可靠的人手将苏家姐弟秘密送走,二来,也是想寻个臂助,把外头那群人给控制住。无论他们在康城康南想做什么,咱们都能一清二楚。可惜我如今已经是军里的人了,身边又没几个可靠的人手,做不了这么多事,忽然想起太子殿下算无遗策,东江以南沿线都安排好了,又怎会忽略了平阳?因此才特地向诸位求助的。”
“说什么求助”胡金全道,“我们在此潜伏两月有余了,偏偏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只知道康王府那几个王八羔子带着一个据说是康王小儿子的奶娃娃住进了康城一个大财主家里,那大财主在康城有上百间铺子,几百顷良田,也算是这一带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了。可他们一住进人家家里,便没再出过门。我派人盯住了那个财主,看他来往见面的都是什么人,却又找不出异状,真叫人心烦眼看着如今天儿越来越冷了,江上浮冰又多,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停航,到时两岸消息不通,便是有重要的信也传不过来,我心里急啊幸好,小柳你来了,还给咱们带来了这条好线索,咱们总算有活干啦”
柳东行忙问:“难道咱们司在康城没有人手么?怎的还要两地通信?”
“康城原本有一个分司,无声无息就叫人给端了”胡金全一说起这件事就恼火,“这还是夏天时的事,你当时还没从北疆回来呢,咱们通政司上下除了留百来号人手在几个不安分的藩王地盘上守着,其他人都盯着北边呢,就叫人钻了空子。康城分司上下二十几号人,竟然****之间全都没了,连尸骨都找不到。平阳分司曾经暗中潜回去查过,真真是一点线索都不剩,连凶宅也叫官府判入官中,早拆了个干净这其中的猫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朝廷派官员下来,原是要让他们把康城这块地方守住,别叫康王府的人再作威作福的,结果那些没用的废物反倒被收买了去”
旁边另一名平阳分司的成员便劝他:“大人别生气了,那都是康王府的旧人闹的,等咱们把他们作耗的证据给收集齐全了,往上头一递,管叫他们全都人头落地康城分司的兄弟是不会白死的”
胡金全稍微消了点气,对柳东行道:“康王府在康城经营近百年,势力盘根错节,咱们不敢再轻易派人过去建分司,只能往平阳这边多派人,再跨地行事。你来了正好,咱们就借你的力,踩过江去,在康城站稳脚根,看他们还怎么拦我们”
柳东行沉着脸,稍稍改变了原本的计划:“这个没问题,你们尽管多派几个人来。那几个郑王府的爪牙想要借我的船过江去,想必也是打算借我的手潜入康王府的地盘,咱们就让顺水推舟,给他们行个方便,顺道给康王府的家伙报个信,至于是什么信,咱们再斟酌,好叫他们狗咬狗,内斗一番,给死去的兄弟们出出恶气”
胡金全阴阴一笑:“行啊,小柳兄弟,那咱们兄弟在康城的营生,可就都靠你了你尽管吩咐,可千万别客气啊”
且不提几位通政司中人如何商议,第二天一早,文怡便将备好的年礼交给秋果、“荷香”等人,再派谷旺等两名小厮与一名家丁跟随,让他们与雇好的车行“搬工”一同上路往顾庄去了。
等将人送走,文怡又命人整理好行李,柳东行便过来陪她一同上船。
郑王府派来的王大等一干人早就盯住了柳家人的动静,见他们上了船,便急急也跟着上去了,到了船上,又装作是整理杂物,暗中留意柳东行本人,就怕他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看到他只是往四周随意张望几眼,再看看天气,并未留意四周的船工,那几个人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不一会儿,舒平跑过来找船老大,几个“船工”慌忙躲了,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冒出头来看他说些什么,发现他只是嘱咐一些谨慎小心的话,都暗骂不已。
船终于开了。文怡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渡头,回头问润心:“大家都如何?可有人身体不适?”
润心摇摇头:“大家都没什么要紧,只是莲心略有些头晕,吃过大*奶给的药,已经好多了,正在舱房里歇着呢。”顿了顿,“大*奶,可是船上来了什么人?”
文怡抬头看她:“为什么这样问?”
润心道:“若不是船上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大*奶为何要让荷香扮作那位苏姑娘的模样躲在舱里?如果只是为了将苏姑娘悄悄送走,也用不着让荷香扮成她呀。奴婢想,大*奶这么做,定是要瞒过什么人,那人多半就在船上吧?”
文怡笑了:“我素日看你是个聪明人,果然不假。这件事你且放在心里,等到能说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眼下你且别问,也别告诉人,若有别人问,你就想个借口打发了。总之,如今苏姑娘还在船上就是了。”
“是,奴婢明白了。”润心屈膝应了,这时柳东行大踏步走了进来:“娘子,咱们果然没猜错”润心见状,连忙避了出去。
文怡忙问:“那几个人在船上做什么了?”
柳东行笑了:“我家娘子真聪明,只听我一句话,就猜到是那几个小子有了动作”他凑近了文怡小声道:“他们在使劲儿跟咱们家的下人攀交情呢,还寻借口跟护卫咱们上任的那几个士兵搭话,有说是老乡的,也有说是认识同一个朋友的,什么理由都齐全了。最可笑的是有个攀老乡的,想要学学当地土话好取信于人,结果叫人当场揭破那土话学得不正宗,被人笑话了。那几个士兵都不是蠢人,大概是看出点什么了,也不再搭理他们。”
文怡眼珠子一转:“他们这是想……借攀交情,以图后事吧?”
“十有**是这样”柳东行皱皱眉头,“看来他们跟我们过江,还真是有所图谋呢,正好,我们的本意就是要将他们控制在手心里,该用什么法子让他们上钩呢?”
文怡抿嘴一笑:“既然是姜太公钓鱼,自然是要鱼儿自行上钩了。他们要跟士兵与仆役攀交情,为的是日后能接近我们吧?那我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如何?”
柳东行一挑眉:“计将安出?”
文怡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话。
今日东江上风平浪静,柳东行雇的两艘大船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了江对岸。康城的码头极长极大,他们上岸的地方,不知是故意还是不走运,已经是码头一端较偏僻的地方了。岸上只有寥寥七八个做苦力的男子在等候雇佣,见有船靠岸,都纷纷围了上来。
柳东行这一行人带的婢仆人数本就不少,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