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壁下,两人齐齐的愣住了。
跟在后面的孙成,悄无声息的知趣退出院子,离着院门远远的守着。
此时的汤鹊清,腰上正系着一块麻布围裙,上面沾着泥土,手上也拿着个小铲子。
脸上带着些汗水,在夜色灯火下,双眼晶莹明亮。几滴汗珠,聚在鼻尖,随着突然撞见走进来的朱允熥而变大的呼吸力度,一颤一颤的。
朱允熥瞧了一眼影壁后的花圃,几柱不知名正在绽放盛开的花朵下,土质被打理的疏松有度。
只是……
大晚上的打理花草?
朱允熥目露好奇的看向出现在汤家为自己安排的宅院中的汤鹊清。
她的脸上带着些紧张,同样也有些好奇。
想到自己先前用的是疑问句,而对方却用的是肯定句。
明显,这丫头也是一早就知道老爷子的安排。
“你知道老爷子定下的亲事。”
“你不知道陛下定下的亲事?”
再一次,几乎是分毫不差的,朱允熥和汤鹊清同时开口。
旋即,汤鹊清满脸通红,一双眸子里尽是羞涩。
她轻咬樱唇,憋着眉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朱允熥,随后终是忍不住的偏过头。
听着身后没有动静,汤鹊清这才悄悄的张着嘴出气,小心翼翼的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的紧张过,哪怕是面对中都凤阳城里那些将门子弟,在校场上操练杀伐之术,纵马直扑自己那一伙女娘们时,也没有这般的紧张。
朱允熥却是觉得这件事情,忽然之间变得有了点意思。
在没有婚姻自由的前提下,能撞见这么一个有一丝的小女娘,似乎并不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他羊装诧异,一边向着不远处点着灯的凉亭走去,一边开口道:“汤姑娘为何这般深夜,会在本王的住处?”
“这是我的院子!”
汤鹊清愤愤的解开腰上的麻布围裙,裹着手中的小铲子丢进一旁的箩筐中,跟在朱允熥身后声明着。
刚刚坐下要倒杯茶的朱允熥,举着的手顿时愣住。
他收回手,抬头看向跟着自己走进来,站在面前的汤鹊清。
“信国公府的屋子不够住了?”
朱允熥不由想到汤和那已经排不开数的美娇娘们,却觉得这并不是汤家无法为自己单独安排一个别院住处的原因。
汤鹊清却是上前,为朱允熥倒了一杯茶,随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大概是先前做活累着了,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陛下和爷爷说了,要我家与皇孙同辈同龄的人,在皇孙留居凤阳的时候,多与皇孙交流。”
“多交流……”朱允熥一时诧异。
他看看凉亭外,属于汤鹊清的别楼,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汤家女娘。
心里却是已经滴咕了起来。
老爷子和汤老爷子这是真的不怕自己孤男寡女的,就做出些什么有违人伦礼制的事情来?
汤鹊清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朱允熥的脸上。
见到他这时候的反应,不由白了一眼:“这楼是并蒂双子,我平日住在西厢,东厢都是空置的,如今便是殿下住的地方。”
朱允熥还在感叹汤家的营造别致时。
汤鹊清则是又说道:“在中都素来听闻殿下有纯孝仁厚之风,持身之正,君子之行,想必也不会做那等有违礼仪道德之事。”
她在说我是正人君子?
朱允熥嘴角带笑的看着汤鹊清,目下总是不能将眼前这位女娘,和今天白日里,在城外河滩上遇见的那个巾帼女娘联系到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