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嘛,一起洗嘛,人家好需要你帮忙搓背呢。”林森柏揪住咪宝腰间系带,本来一使劲儿便能把那浴袍扯掉,她偏不,就爱看咪宝自己脱。而咪宝除了谈恋爱那会儿之外,从来没有不自信的时候。林森柏邀她共浴,她就起立。她一起立,腰间的浴袍系带立马被林森柏扯开来,稍稍抖肩,烟灰色的丝质浴袍顺着她光洁的肩膀自行滑落,扑向地面,宛如一滩波澜迭起的清水。
林森柏知道妈妈桑是豪迈的,但她绝想不到妈妈桑会那么豪迈。盯着咪宝汉白玉一样光滑起伏的侧面,她把嘴张得老大,口水差点儿顺着嘴角流下来。过了几秒,咪宝转身面对她,嘴角上扬,神情迷离,杏仁眼里满是玩味的光芒。。。林森柏这才晓得自己大难临头了,赶紧像只泥鳅似地往浴缸内侧缩去,“你、你、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喊非礼啦!”
“喊啊,我最喜欢听你喊了。”咪宝跨进浴缸,很低俗地作龙抓手状,也不知林森柏那么平,她能抓到个甚,“喊,喊得越大声越好。我一直担心邻居不知道咱俩感情深,你一喊他们就都知道了。要是把狼招来那就更好,不然花那么多钱装电网全白费。”
背已贴到墙边,林森柏缩无可缩,再无退路,只好把自己当个球似地抱了起来。这会儿,什么人选什么捐款,通通被她抛到脑后,实可谓□□熏心——□□熏心的可怜小白兔把脸埋在湿漉漉的膝盖间,梗着脖子,鼓着腮帮子怒吼:“人家要当攻!”
咪宝四肢着地地跪趴在她面前,脸庞慢慢朝她逼近,“你说你要捐多少吧。要是我觉得数额能让灾区人民满意,那就让你当攻。”
“十万!”她昂头吼。咪宝摇头。“一百万!”她又吼。咪宝又摇头。“一千万!”她再吼。咪宝再摇头。“一亿!”她还吼。。。
这回咪宝不摇头了,盯着她瞧。瞧着瞧着她就虚了,把头埋进膝盖里去,嘟嘟囔囔,“一亿捐不了。。。最多两千万。。。我还要留钱养老呢。。。”她很穷的,又没有交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膝下只有个女儿,还不是亲生,万一被哪家的混帐小子拐走,那她就真是要躺在病床上等饿死了——林森柏如此意淫着未来,眼里恨不能淌出泪来。
“诶,我说,你们广告费用一年也成百上千万了,到了这时候为什么不多捐些呢?你要是觉得捐钱是比数字,那你就捐东西呗。”咪宝上一天班,也累,玩儿够就不逗她了,只与她比肩坐在浴缸里,半闭着眼睛靠在皮枕上聊天,“找几个货运公司,扯个条幅,天天满载物资绕城跑一圈之后再开去四川那不挺好的么?广告效应也有了,心里也踏实了。市民都不是瞎子,你这时候趁机表个态,跟王十元做一下对比,人家会认为源通很有社会责任感的。”
咪宝是好心,想让林森柏捐,可又怕林森柏心疼。于是她提出了一个她认为双赢的方案。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咕噜噜。。。咕噜噜。。。”——林森柏把口鼻潜在水面下吐气吹泡泡的声音。
咪宝奇怪林森柏怎么会在正经说事儿时摆出这么散漫的态度。她不是一向高举素质大旗,强烈反对这类不礼貌行为的吗?只准村官放火?念及如此,咪宝有些气不顺,但有鉴于林森柏最近心情不好,她也只好放平心态不作深究了。反正究来究去就那一个结果:谁想当攻谁认错。
突然,犹如旱日里一声惊雷,“哗!钱隶筠!你是个天才!”紧接着,咪宝肩上挨了重重一拍。林森柏转即哗啦淌水地站起来,一面得意地摇头摆尾,一面喃喃自语,“天才,天才,嗯,我林森柏是不会看错人的,你就是个天才。”
“干嘛啊?吓死人了。”咪宝皱着眉,仰头端详她那湿漉漉的麻杆身板,可她仍在喃喃。
咪宝见惯她一惊一乍,本不想再多理她,然而林森柏这号人就是你不理她她反而要跟你来劲儿——漾着一池清水,她坐到咪宝胯上,两手扶着咪宝的肩,正色道:“如你所说,源通要给灾区捐物,不惜成本。但我需要一个条幅标语。你来想。标语不能有半点儿广告意味,也不能出现源通的字样,要低调,要硬朗,有一点煽情,有一点励志。”说着,她像小狗小猫似地偎到咪宝颈侧,情不自禁地小鸟依人了一把,“还是我家攻君好呀。。。”
咪宝差点儿被她恶心死。
☆、奸商
林森柏的动作向来极快,加之她手下的人都已被她的□□政策熊出了非同一般的执行力,一旦上下一齐反应起来,效果自然十分可观。当夜九点,随她一声令下,救灾物资采办当即展开。十车饮用水、十二车即时食品、一车婴幼儿奶粉、三车女性用品、四车清洁用品、三车药品和八车帐篷凌晨三点全部装车完毕。林森柏睡得迷迷糊糊,接到通知完事的电话便像八爪鱼一样往咪宝身上盘去,一边盘,一边用她那嶙峋的骨头蹭、蹭、蹭,“钱大攻,标语。。。”
咪宝烦躁地转身,环臂将她一把抱住,不让她再用骨头乱硌自己,“没想呢。。。别乱动,让我再睡一会儿,清醒了才好想事情。。。”如此,两人又死纠烂缠地睡了过去。直到破晓十分,咪宝起夜。回到床上,她顺便推了推林森柏,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话,林森柏登然转醒,立马滚下床来,扭头,哑着嗓子还要嚷嚷:“靠,你不承认你是天才都不行。天生搞公关的料。”说完,她光着脚丫子,连蹦带跳地跑进书房抄起电话要求源通广告部迅速开机制版赶造赈灾条幅。
时至二零零八年五月十四日上午八点,正是上班高峰,B城人民都在耐心地往公司蹭。往常性急的司机都会骂骂咧咧,而今天,虽说道路拥堵得很不一般,但谁也没对那罪魁祸首发出指责——马路上多了四十几辆满载救灾物资的五吨东风。这些东风各型都有,头尾统一是本地运营牌照,车门统一漆着“赈灾”二字,货栏上统一挂着白底红字的条幅,长达半公里的车队十分引人注目,堵得停死时,甚至有人特意跑上前去,只为看清条幅上的标语:“活下来,就请放心地活下去!”屡有好管闲事的群众爬上卡车踏梯,扒着车门问司机是哪家捐的东西,司机只一脸深沉道:“老板不让说。”
老板当然不让说。老板有史以来头一次这么无私地默默奉献,又怎么能说呢?得像雷锋一样,做好事不留名,都写到日记里才好。
“下午四点再发一个车队,帐篷在前,药品押后。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按今天这样的点走两批货。告诉下面,谁问都别说。”九点,林森柏一到办公室就冲源通后勤部长交代,“你布置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要谨慎一些,把铭牌摘了,不要露出源通的痕迹。四十八小时之内要被人知道货是源通捐的,我唯你是问。”后勤部长第一次觉得林森柏的形象竟是如此这般的高大威猛,钦佩之下,连连点头,转身又光荣而紧张地筹备下一批救援物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