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琵琶,诗书,乃至于武艺,还有你所惊讶的那些礼仪,没发现吗,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都学会了。”
眼见萧鹤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遂钰知道,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足够萧鹤辞思索许久。
他不希望萧鹤辞再怀抱着过去,那对他们已经没什么用了。
南荣遂钰可以是南荣家的四公子,也可以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却唯独不可能再度成为萧鹤辞身边,那个亦步亦趋,仰望着萧鹤辞的小孩。
萧鹤辞喉头滚动,他猛地逼近遂钰,遂钰后退不及,被萧鹤辞困在假山与臂弯之间。
“再重复一遍。”
萧鹤辞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再给本宫重复一遍!”
“鹤辞哥哥,这没意思。”
遂钰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语气既轻又柔,甚至带着莫名的笑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失笑,但现在的萧鹤辞像一头战败了的狼。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意识到,原来太学所认识的先生,其实是九五之尊。”
“他不是一时兴起才敢接手鹿广郡的四公子。”
“是你,给了他机会。”
遂钰释然道:“即便我再恨萧韫,那也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将南荣遂钰送给皇帝,一旦太子殿下抓住机会,将我与萧韫的事情捅出去,南荣王自然会揭竿而起,顺势与太子合作,既能杀了皇帝泄愤,也能将我接回鹿广郡。”
萧鹤辞冷道:“南荣王未必好说话,遂钰,我并没有想将你作为与南荣王交易的条件。”
“只要你安心待在宫中,待我登基,我一定许你像我现在这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只要你能始终站在我身边。”
他们离得太近了,喷涌的鼻息交缠在一起,很快令遂钰感到不适。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潮湿阴暗之中,盘旋回绕的蟒蛇觊觎,稍有不慎便会被立即绞死。
“只要你能站在我这边,遂钰,我一定,一定。”
萧鹤辞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当他想再度启齿时,遂钰按住萧鹤辞的嘴唇,无情道:“许诺很廉价,太子殿下向多少人说过这些话呢。”
“请您松手吧,陛下并不像您这般优柔寡断,如果我们同时消失的太久,他一定会派人沿路搜查。”
别人遂钰不知道,但他知道萧韫很小心眼。
若叫他瞧见自己与萧鹤辞不清不楚地站在月下,萧鹤辞或许不会有任何损伤,但遂钰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萧韫与西洲太子友好交谈的空荡,骤然发现遂钰已不在座上了,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太子。
“陛下,要不要老奴去找。”
陶五陈低声道。
萧韫摇头,把玩着手中玉盏,忽地笑出声,道:“不必。”
他自信遂钰是个懂分寸的人,即便太子意欲逾矩,遂钰也定不会给人落以口舌的机会。
不多时,遂钰重新出现在宴席之中,脸色不太好,低着头吃糕饼。很快,太子也回来了,神色如常,面对太子妃的询问,一如既往的有耐心极了,他偏头不知与太子妃说了些什么,惹得成怜樾掩唇轻笑。
忽的,坐在西洲太子身边的燕羽衣扬声道:“大宸人才辈出,今日得见如此多的沙场征战的名将,不知有没有机会切磋一二。”
殿内的热闹沸腾突然少了一半。
只听燕羽衣继续道:“习武之人嘛,就该多多比较,才能精进武学。大宸与西洲流派不同,却同出一宗,几百年前,大家说不定还是一个祖宗。作为后代,定要多交流感情,免得分立两国而生疏。”
御史台那些醉的差不多的御史们突然清醒了,撸起袖子似乎是计划着什么,按照遂钰对他们的了解,可能下一秒他们就该——
“真是岂有此理,入我大宸觐见,竟妄想在陛下面前舞弄刀剑。”
“西洲果然猖狂!”
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御史台的功力向来骁勇,上议皇帝,下讨群臣,即使是西洲贵客,也休想在他们面前讨得分毫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