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裴行止终于在海啸般的笑声中幽幽转醒了过来。
他眯着眼看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莫名有些恍惚。
下一瞬,他“唰”的一声从石砌栏杆上坐起,惊恐地往城楼下望去。
只见城楼下乌泱泱的百姓纷纷抬着头,朝他行着注目礼。
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行止下意识地捂住了要害,立马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身侧站岗的士兵强忍着笑意,将头盔给裴行止递了过去,“将军,遮一下吧!”
“。。。。。。”
裴行止接过头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遮着要害,还是该遮住他已然通红的脸。
无意间发现旗帜上还挂着自己的亵裤。
他吓得一哆嗦,赶忙将亵裤取下,而后一手捂脸,一手捂裆,仓皇下了城楼。
“将军!快些把衣裳穿上吧!”
管家见到裴行止,立马将衣裳递了过去。
裴行止绷着脸,恨不得给自己捅上两刀。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偏就让他给碰上了?
“我。。。我怎会宿在城楼之上?”他一边披上衣裳,一边快速戴上了斗笠。
向来身姿挺拔的他,今日完全不敢抬起头,只能压着帽檐,一路急行。
“太医说是误食了毒菇,昨晚老夫人和苏姑娘也是这样的症状。”
“她们。。。也没穿衣服?”裴行止如遭晴天霹雳,他一人倒霉已经够够的了。
要是全家都遭了殃,那往后裴家势必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不得翻身了。
“穿倒是穿了,只是。。。”管家叹了口气,用尽可能简练的语言,将所有细节概述得清清楚楚。
裴行止一听,更觉事态严重。
他无比后悔昨晚为何要喝那碗毒菇汤,无比后悔自己那样纵容苏墨玉偷盗那劳什子千年灵芝。
城楼下围观的百姓见裴行止下了城楼后就不见踪影,仍旧没有散开,围聚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气氛竟比过年还热闹。
“你们听说了没?昨儿个半夜,裴府的老夫人也疯了,她说她有个姓邓的姘头!”
“不会吧?这么老了,居然还玩得这么花?”
“她还说,裴将军是她和姘头所出,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估摸着,这话保真。”
“怪不得杀裴将军敢光着腚在城楼上睡,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
裴老夫人这辈子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没提上来。
“母亲!”裴行止见老夫人两眼翻白,快步上前,猛掐着她的人中。
“儿啊,这些人就知道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没脸活啊。”
裴老夫人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银白的头发丝垂在颊前,仿若一夜老了十岁。
“这些事回去再说。”
裴行止抿着唇,攥紧的拳头透露着他此刻的怒气。
他隐隐能够察觉到,这件事和沈无忧逃不开干系。
然而抬眸和她对视的刹那,沈无忧还冲着他淡淡一笑。
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像是嘲笑。。。
就在两人的视线于虚空中电光火石地激烈交锋之际,一个太监装扮的小厮匆匆忙忙跑来传了话:
“将军!陛下要您携家眷速速进宫。另外,贵妃娘娘说了,裴夫人必须去,女诸葛也须得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