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天气渐热。公主府的芍药花齐开,赵幼珍难得得闲,在芍药园里搭了戏台子,让新宠的优伶站在花丛里给自己唱新排的戏。
正听得津津有味之际,婉嫣忽然带着个年轻宫人急匆匆过来。那宫人附在赵幼珍耳畔低声一语,赵幼珍半闭的凤眸陡然睁开。
“怎么死的?”她冷道。
“在圣人面前撞柱而亡,只留血书一封,上书……”
四月,皇后李氏为证清白,撞柱自戕,死前只留一句话。
她宁死也没有承认下毒之事。
————
“没有下毒?”林宴身披薄衣坐在书房内,听下属上报京中动向,闻及皇后之死,有点诧异。
不是诧异李氏之死,而是诧异她死前所留之言。
“是不是为了替太子洗去罪名?”裴远倚在窗边冷道。
林宴摇头:“太子、李家、皇后,三位一体,所犯之罪又不止这一桩,她单单否定这一桩罪,意义不大。圣人早就忌惮李家,不喜太子,就算没有毒杀之事,也会借此机会铲除李家。”
“怎么?你怀疑圣人之毒不是皇后下的?那会是谁?”裴远问他。
林宴盯着案上笔砚不语,他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毒若不是皇后所下,又会是谁?
见他凝眉不展的模样,裴远冷笑:“先别想这些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妹妹知道你喜欢六娘的事了。”
林宴猛地抬头,裴远冷笑未去:“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说的。你自以为做的高明,还不是让人抓到小辫子了。”
最近关于宋星遥的事迹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她送信林家之事瞒不住,林晚不难根据此事推断,那夜在林家看到的斗篷女人是谁。
“无所谓,知道就知道了吧。”林宴再无否认。
马上,他韩家子的身份就要大白天下,家仇已报,县主被送走,他马上要脱离林家,无需再隐瞒。
“你终于承认了?”裴远冷笑着走到他身畔,重揪他衣襟,“若不是你眼下伤势未愈,我定要向你讨回这笔账。”
林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盯着他的双眸道:“裴远,放弃吧,她不会爱上你的。”
裴远心中一痛,怒不可遏:“你凭什么下此定论?!”
这般笃定的语气,与宋星遥的口吻如出一辙。
可为什么?连试都没试过,就已否定?
林宴无法回答他。
————
初夏夜,风尚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