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喜欢我?不喜欢便算了。”宋星遥耸耸肩,转身离开,只是脚步还没踏出,手臂就叫人攥住往后狠狠一拉。
她被迫转回身,赵睿安已经站在她面前,眉头皱着,脸上红潮未散,一双眼如隼眸般盯着她,沉声道:“喜欢。”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语毕他又问她:“那你呢?”
“我?”宋星遥开始思忖这个问题。
她没有答案。她只知道,面对赵睿安自己确有一丝心动,那场大火也让她对他添了依赖信任,但那远不及爱,或者说,远远不及上辈子面对林宴时炽热的心动与喜爱,但那样的感情死过一次,就都成了灰烬,死灰难复燃。
既便她知道林宴有自己苦衷,有诸多不得已,知道那支致命的箭与他无关,知道他无辜,但感情死了就是死了,就如少年时的青春,逝去便不复再归。
她不是十七岁的小娘子,是死过一次的宋星遥,很难再毫无保留喜欢一个人。
她怀念曾经的自己,然而心境不可拾。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试试。”宋星遥坦白。
她本不想再嫁,然而那场大火与长公主的话又改变了她的想法。如果她死在那场大火中,这辈子岂非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享受到?如今,她又为何要为曾经的痛苦放弃做为女人的欢愉?那又不是她的错。她该去寻找她的幸福,即便只是一床荒唐梦。
人生苦短,需尽欢。
“六娘,有些事试了,就不能回头。”赵睿安的眼渐渐被另一种神情取代,“一旦开始,我就不会放手。”
宋星遥觉得手臂被他攥得疼,震震手臂没能挣开,便道:“那就算了,当我不曾说过吧。”
“来不及了。”赵睿安把人扯到胸前,附耳道,“已经开始了。”
从他说出“喜欢”起,已无退路。
他蛰伏长安为质十三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过着日子,从没人逼他坦白过一句话。这场源于欺瞒和谎言的戏局,最终骗到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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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指南倾”的匾额依然被擦得锃亮,站在书房的院中,恰能观到北斗七星,林宴很小的时候就已喜欢观星。
他的妻子叫星遥,名字动听,像他做了多年的梦。
如今,韩家大仇已报,他的身份不再是秘密,林家因此掀起轩然大波,但已经与他无关。他将要从这里搬出去,再无樊牢束缚,与她之间最大的障碍被清除,想来便觉一身轻松。
也不知如今宋星遥怎样了?
从莫宅回来,二人各自受伤,他伤得重些,躺了数日才得下床,已有许久没见到宋星遥,心中早已如火焚烧,只是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待他将这些俗事料理妥当,再干干净净地面对她,方能再言,破镜重圆。
终究还是,来日方长。
他如此想着,手上忽然一疼,垂眸看时,却是掌中那柄薄刃过于锋锐,把玩之间划伤掌心。
鲜血挂在刀刃上,被霜冷月光一照,无端叫人得觉得不祥。
那是他送给宋星遥防身所用匕首。
院里几声衣袂簌响,有人在他身后落下,呈上密函。
“公子,已经查到曾素娘背景。”
林宴迅速接过,撕开信函垂眸望去,函中两个以朱笔所写的字,醒目非常。
“果然是佛盏。”
那可是全长安最神秘也最庞大的情报组织,迄今为止,其组织头领身份未能确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已经蛰伏长安多年,人脉网络遍布京畿各地,甚至渗透官场后宫,与关外蛮子部族多有来往,不少权贵也深受其利。
此前神威军与各大卫联合彻查京畿一带的细作探子,几乎将长安洛阳掀了个遍,也只是抓到几个佛盏最末端的人物,未能伤及根本。
林宴早有猜测,如今果如他所料。
若曾素娘出自佛盏,那上一世的事,便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