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缩了下肩膀,最后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很凶。”
齐晟气笑了。
他也没跟她废话,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沈姒轻轻地挣了挣。
“又怎么了?”齐晟挑了下眉,记得她说的话,收敛了脾气。
“不要这样拽我,攥得很疼,”沈姒抽开自己的手,重新牵住了他,轻声道,“而且你看着像人贩子。”
“……”
齐晟不轻不重地拨了下她脑袋,被她磨得没脾气,“真麻烦。”
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家门。
彼时正当年少,称不上爱意汹涌,也算不得一见情浓,只是金风逢玉露,一场生涩又不确然的心跳加速。
*
很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他今晚喝多了,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回想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已经忽略的、无关紧要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喜欢他的坏脾气,他一高声她就会说他“凶”;她是个小财迷,会因为他带字画和宝石开心;她利用人的手段不少,但在他面前总是不太会撒谎,演技拙劣,全靠他肯信;她心虚的时候会格外乖软,像犯错后小心讨好主人的猫;她在浴池拉住他时,媚色入骨地喊了他一声“三哥”,勾得人心里发痒……
齐晟从没想过,原来这些小事自己也能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她真走了。
跟以往任何一次离家出走都不一样,她态度决绝,不再回头,她想跟他断得一干二净。
酒精从喉管一直烧到胃部,火辣辣的刺痛,绞得人难受。
醉意浮上来时让人意识昏沉,很渴、很热,齐晟按了按太阳穴,有点烦躁地扯开了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这块布料皱紧,他淡嗤了声:
“别再落回我手里了,姒姒。”
第19章明说暗夺被他的小心肝刺激疯了
今晚入目所及,全是已逝的回忆。
四合院里栽了沈姒喜欢的绿梅,书房里全是为沈姒买的字画,其中不乏绝迹的孤品,燃着的是沈姒喜欢的藏香,中央展台能开个小型珠宝展,衣帽间全是她的旗袍,垂丝或者锦缎、无袖或者反摺袖、长摆或者鱼尾……只消一眼,他就能联想到她踩着高跟鞋玲珑窈窕、摇曳生姿的模样。
齐晟心底的燥意窜起一寸。
习惯了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里,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控制的感觉。
“杨妈,”齐晟的嗓音又低又哑,像攒了无尽风暴,“把她的东西扔了。”
“谁?”阿姨下意识地问了句,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声音都低了,“沈小姐的东西吗?”
沈姒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阿姨能看得出来两人闹掰了,她不清楚原因,也没合适的身份问上两句,只是觉得可惜。她对沈姒的印象很好,毕竟沈姒待人有礼,沈姒在时,连带齐晟都好说话了。
“扔了,现在。”齐晟冷淡地重复了遍,听起来十分阴郁。
阿姨看这情形,还想劝说劝说,但也知道他的脾性,“欸欸好,锅开了,我给你盛两碗姜汤,再收拾。”
外头突然没声了。
室内沉寂了片刻,醒酒茶和姜汤端上来时,家里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