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车,王樱还以为王玲玲会来说几句难听话,结果到了地方,王玲玲只是高高在上瞥了她跟徐霜一眼就走了,把王樱看得莫名其妙。
徐霜拎起进城带的篓子,问王樱:“咱们先去我师父那儿?吃过饭下午再去供销社?”
王樱无所谓:“可以啊。”她对县城不熟,自然是跟着徐霜走就是。
徐霜背着背篓,跟王樱一前一后在路上走,这也是这时候的特色了。据村里的人说,之前在县城看到有男女一块在路上走被抓去的,说是没有结婚证就是搞破鞋,听说抓进去了就要关几天听课。还要通报单位。
所以大街上的男男女女,哪怕是两口子都是各走各的,绝对没有那种勾肩搭背挨在一起的样子,生怕被路过的红袖箍给误会。
徐霜带着王樱一路走到一片低矮的民居,顺着巷子找到一个大院子。
徐霜小声给王樱介绍:“这一片的房子原先都是我师父的,后来我师父就把房子捐了,自己只留了这一个院,不过院子里现在也住着其他几户人家,算是国营厂子租我师父的。”
徐霜的师父叫陈东,解放前是小少爷,家里是做糖厂的,置办的家业也多。后来世道乱起来,他就把自家的产业全卖了,自己就缩在南邵这个小县城过日子。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一口吃的,手艺虽然凑凑活活,但嘴巴刁的不行。
王樱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大院子,这种院子像是仿照着四合院建的,留了正房厢房,但前头却没有留倒座,而是只有一个影壁。前院往后还能看到一个影壁,应该是两进院。
徐霜带着王樱一路走到后面那一进的正房,一路上王樱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各家门口的煤球,还有院子里的一个公用的水池。
徐霜:“我师父一个人住在后面正房的三间,他在县里的一个国营饭店当厨子,没有结婚也没孩子。”
两个人走到正房,正房三间门口处坐着一个胖老头。
胖老头没头发,整个人跟个白面馒头一样,满脸的喜相,眼角带着笑纹,也看不出来岁数,瞧着像五十,也像六十,但要说七十也不过分。
“哎呦,我说今个听见喜鹊叫,合着今个就该是我有口福了!”
胖老头一见徐霜就起身,椅子恰到好处的吱呀一声,像是诉说着自己的辛苦。
胖老头两眼放光:“好徒弟,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徐霜拉着王樱:“这是我未婚妻,我下个月二十六号结婚,给您说一下。”
胖老头:“结婚好结婚好!这姑娘配你!你二十六摆席面不?”
徐霜面无表情:“摆,但我不做。”谁见过新郎结婚当天去掌勺的?
胖老头好像很失望的样子:“那、那你是来找我给你做席面的?”
徐霜:“都行,主要是我办点结婚的东西,过来找你换票。”
胖老头丝毫没有当师父的矜持:“好说好说,你今天带什么东西来了这么一大包。”说着就把人拉屋里,一直盯着背篓。
徐霜早知道自己师父是个什么德性,直接把背篓里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我未婚妻给你送的鱼,还有我妈之前晒的干菜,这个是黑木耳。”
胖老头激动的不得了:“这鱼好,看着就好吃,中午你把这鱼给做了。”
这时候胖老头才想起来自己徒弟的未婚妻也在,赶紧补两句招呼:“姑娘坐哈,柜子上头有桃酥,桌子上面有瓜子,你自己抓着吃。”
王樱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刚才徐霜悄悄给自己补了一句,说他师父这辈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吃,一会儿要是有点怠慢她希望她别放心上。
不过这人这么胖,血压还好吗?
徐霜瞧着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中午,也清楚自己师父是个什么人,干脆的围上围裙进厨房去了。
把鱼处理好,徐霜就探出脑袋来问王樱:“你想怎么吃?”
胖老头十分踊跃的举手抢答:“鱼头泡饼!”
徐霜:“我没问你……王樱,你想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