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阴沉,“都说傅夫人是情绪管理大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维持一张笑脸,却原来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邓芸华气得浑身发抖,“傅晏寒,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傅臻的老婆,是你的小弟妹。”
傅晏寒抹了一把隐隐泛疼的下巴,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傅臻不是死了么,他娶回来的老婆没人疼,我帮他疼。”
“你!”邓芸华红了眼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要不,你再把我塞回去,重新生一个乖巧听话的。”
“……”
邓芸华以前逢人就夸,老大懂事,知道弟弟生病,从来不闹他们。
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没让他们操半点心,是个省心的孩子。
可现在,向来懂事省心的孩子,突然叛逆起来,那后果不亚于台风过境。
邓芸华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怒意,咬着牙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晏寒长腿一伸,颈后靠在椅背上,“我不想干什么。”
“你不想干什么,你跟我们对着干?”邓芸华怒不可遏。
“那天在饭桌上,我跟你们说过,小弟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不论别的,单论她让傅臻走时毫无遗憾,你们都不该拿她当往上爬的棋子。傅家有今天,不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傅晏寒说。
邓芸华:“你真的觉得傅臻走时不痛苦不遗憾?”
傅晏寒抿唇不语。
邓芸华继续说:“你代他去接叶绵绵过门的那天早上,我亲自给他换的礼服,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他认识叶绵绵,比我们知道的时间都早,好像是六年前吧,叶绵绵18岁那年夏天,她去远辉集团给她父亲送午饭。”
那年夏天,叶绵绵高考结束在家,突发奇想要去公司给叶父送饭。
她背着画板到远辉集团楼下,左等右等等不到父亲出来。
她就坐在楼下的花坛边画画,闲极无聊,她不知道画什么,刚好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苍白少年。
她迅速勾勒了一幅人像,将那少年画得惟妙惟肖。
人像画好,叶父刚好下楼来取饭,父女俩没说几句话,叶父拿了饭盒又上楼去了。
叶绵绵临走前,把那幅画送给了轮椅上的少年。
她不知道的是,她画少年的时候,少年也在偷偷看她。
少年人的心动藏不住,却因为自己破败的身体,不敢生出妄念,怕亵渎了心中的女神。
可是……
“他们再见面时,傅臻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娶叶绵绵进门后,他一直很开心,可我们都知道,那是回光返照。他在叶绵绵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落下的那滴泪,都在诉说他的不甘心与遗憾。”
傅晏寒的思绪一瞬间被扯回那个喜气洋洋的晚上。
傅家庄园到处张灯结彩,傅臻的卧室门上贴着双喜字。
房门半掩,他从门前经过,看见叶绵绵穿着大红嫁衣,搂着傅臻坐在地毯上。
傅臻靠在她怀里,脸色苍白,他喘得吃力,骨瘦如柴的手指捧着叶绵绵的脸。
他似乎想亲一亲她,快要触碰到她的唇时,他却停下了。
他靠回叶绵绵怀里,眼里闪烁着遗憾的泪光,他说:“绵绵,下辈子我们要早点遇见。”
邓芸华的声音将傅晏寒扯回现实,她说:“叶绵绵是傅臻的心头血肉中骨,她再嫁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