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日出,她更喜欢拍日落。
落日会让人感到平和、感到宁静。
拍过最好看的一张是在赞比亚维多利亚大瀑布。夕阳余晖穿过奔腾倾泻的巨幅瀑布,折射出七彩斑斓。水声隆隆,巨龙般咆哮着迂回冲刷。
那么雄伟壮观的景象轻易被一场落日所缓和。人在大自然下那点微不足道也变得不过尔尔。世界是柔光的,存在心里的那点烦恼也像抚上了一层朦胧,可有可无起来。
喜欢拍日落其实还有个隐秘的原因。
是在认识谢行之后。
陵山那场被突如其来暴雨打扰的落日拍摄,她在一起躲雨的防水布下,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时陷入回忆,裴芷轻轻揉着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再望向旁边睡意朦胧还非要和她起来拍照的少年,过去与现在似乎在这一秒被穿针引线连结起来,缔造着奇迹。
她主动抱过去,蹭了蹭他的脸:“好喜欢你。”
他闻言,微微睁眼:“做对不起我的梦了?”
裴芷故作惊慌:“啊,被你发现了。”
于是一股力道牵着她往后倒,两人翻滚到一起,他上她下。
胯-间往上一顶,发出危险的讯号。
知道她还怕着,谢行不会怎样。不等她有后续反应,又拽着手臂把人拉起来,弹了一下脑门。
“惩罚。”他低声告诫。
从前都是裴芷弹他的脑门,难得被弹一次,挺新鲜的。她像不服管教的坏学生,目光得意又不羁。
他们在一起时的状态,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谁一直处于上风,也不会有谁一直占着优胜者的地位。
因为喜欢才会互相退让。
离观测好的落日时间还有半小时。
裴芷跟他闹了一会儿,起床收拾设备。常用的那架单反被老裴拿走了,她身边通常会备一架备用,刚好能发挥用处。
在祁山时没有唐嘉年,和谢行配合也算不错。
裴芷很放心地把整理好的摄影包塞他手里,边往酒店外走边和他解释:“你没来之前,我在这附近散步,踩了个不错的点。人-流量大的地方,踩点很简单。一会儿一路过去,你看在哪拍婚纱照的情侣最多,就知道哪儿的夕阳最好看。”
这是最简单的踩点方法。
总结当地人的经验,就能在最短时间找到最好的景儿。
裴芷只当是随口科普,但落入谢行耳朵里,重点全数落在婚纱照三个字上。
他偏头看她,橙黄色的日光落满一身,像给她批上了暖色调的轻纱。画面柔和得仿若加上一层滤镜,但又无比清晰,细致到耳垂上的绒毛都清清楚楚。
他的想法总是那么乖戾。
旁人欣赏夕阳美景,他想的却是,和她在如梦似幻的落日余晖中做一场亘古长远的爱。
当然,这样的想法暂时只能按捺在心底。
一路几乎都是裴芷在说,他在听,偶尔收拢手指握紧一些,示意自己听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