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义向乞丐探询,刀客为什么要追杀他? 乞丐答道:“我是湖广都指挥使韩爌,当年魏忠贤遭到你父亲的弹劾,他曾经跑到我的府中求救,被我一口回绝,因此他怀恨在心。”
存义接着又问:“韩大人,您似乎认识那位刀客。”
韩爌答道:“我如今成了叫花子,贤侄叫我叔叔吧。刚才那刀客我认识,他是锦衣卫第一高手,人送绰号断魂刀刘侨。”
存义接着说道:“看他高冷孤傲,却也是个忠义之士。”
韩爌说道:“他如今对我手下留情,回去之后,魏忠贤一定不会放过他。”
存义说道:“韩叔叔,咱们暗中相助于他怎么样?”
韩爌说道:“贤侄,我也正有此意,知恩不图报,枉为人。”
二人打定主意,韩爌与存义乘船渡海,向福建而去。据韩爌说,刘侨祖居福州,每逢月底他都会回乡祭祖。是以二人提前去福州准备,并可以沿途打探消息。
刘侨回到京城,交解金牌,镇抚使田尔耕问:“你此行苏州,可曾取了韩爌那老匹夫的人头?”
刘侨淡淡地说道:“那韩爌手中蟠龙棍使得出神入化,属下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无功而返。”
田尔耕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刘侨,满脸狐疑地说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断魂刀,居然会败在武功不济的老匹夫手上,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刘侨更不答话,转身就要离开,田尔耕在其身后冷冷地说道:“刘侨,你可知道背叛魏公公的下场?”
刘侨略正了一下斗笠,离开了镇抚使府。
田尔耕勃然大怒,拿起桌上的一只青瓷茶碗,将它捏得粉碎。“不识抬举的东西,待老夫亲自送你下地狱。”
田尔耕马上起身入宫,将刘侨叛变的事情告诉了魏忠贤。那魏贼正在与熹宗的乳母客氏,密谋暗害李选侍,时逢又听到田尔耕报告,一双贼眉倒竖,恶狠狠狠地说道:“凡是敢违背我的人,格杀勿论,绝不让他们留在世上。”
推开九彩巷旧宅的门,里面早已是蓬草乱生、破败不堪,朱红的廊柱褪色掉皮,廊檐上结了厚厚一层蛛网,刘侨信步向前,回廊下的荷花池久已干涸,枯黄的莲叶迎风飘摆,他的眉头一皱,想起了李商隐的那首诗“留得枯荷听雨声”。
从他拿起绣春刀的那一刻起,注定了飘泊无定,生死难料的杀手生涯,刀口舔血换来的不是荣光,只是夜夜难眠的惊魂,他不相信任何人,杀手的职责也不允许他存有丝毫的情感存在,有了心里的牵挂,必然刀下留情,这样就会死在对方的手里。所以他只相信自己的刀,只按照自己的内心去解决任何问题。
刘侨来到祠堂,用手拂去香案上厚厚的尘土,插上香,摆上供果和酒,然后双膝跪地,向祖先虔诚的拜祭。他的祖上世代为农,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平淡才是福。”他没有领会父亲话中的深意,现在他卷进入了血腥残酷的江湖,已经身不由己。追思过去,悔不听父亲良言。
刘侨已厌倦了日日惊魂的杀手生涯,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滚落了几滴泪珠。“哈哈哈,堂堂的断魂刀刘侨,也会受情感的羁绊吗?”
这一声狂笑在空寂的巷子里经久回荡,四下的梁柱因笑声而撼动,瓦檐上落下一股烟尘。
刘侨冷冷地说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别作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的话音刚落,霎时间四周已经围定了十几名锦衣卫。
接着一把木椅从外面飞入,一人从廊檐下飞落,稳稳地坐在上面,木椅在锦衣卫的身后落定。
“哼,连镇抚使都亲自出马了,刘某真是好大的面子。”
田尔耕端坐椅上,用手指着刘侨说道:“你这叛贼,做出对不起魏公公的事,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面对众杀手的围堵,刘侨面不改色,他对田尔耕说道:“此处是先人祠堂,我不想在这大开杀戒,对先人不敬。
城西有一片瓦砾场,我们到那里去。”
“嘿嘿嘿,你选的葬身之地不错,待我在那就地解决了你。”田尔耕面带着狞笑说道。
静幽的瓦砾场只有冷冷的秋风时时袭来,一轮银月匆匆躲进铅云中,不忍亲见即将展开的残酷搏杀。刘侨手握绣春刀,眼睛紧紧地盯着四周的杀手们。
“杀。”田尔耕紧握拳头,嘴里发出一声嘶吼。
锦衣卫杀手们手握绣春刀,犹如恶虎扑食般,向刘侨冲了过来。
刘侨施展轻功,跳出圈子,又立时回身,横刀在原地站定。
两个杀手飞身持刀,向刘侨刺来,刘侨摘下斗笠,向一个杀手抛去,杀手避让不及,咽喉被斗笠割断。令一杀手的刀眼看就到刘侨的胸前,刘侨身体向下一倾,避开杀手的刀,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用坚如钢钳的手猛掏杀手的后心,这人登时肝胆俱裂开,死在地上。
倾刻间死了两名杀手,田尔耕气得双目喷火,他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又发出了杀死刘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