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临攥紧手里的缰绳,静默几秒后,他陡然举起一只手来。
“今日,我严临于此立誓,以己血躯为契,不伤晏氏百姓一人,日后尽我所能,护其一生安稳,若有违此约,则尸首无存!”
一字一句,是他对百姓的承诺。
晏漱笑了,抬头望向变蓝的天空。
时予也随她视线看去。
她想说的是,空口白牙起誓,上面根本不会在乎。
可这是她的一腔心意,这真相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恨我吗?”晏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时予摇摇头。
“不恨,换做是我,或许我也会这么做,你不必对我有愧疚,你对得起任何人。”
晏漱笑着流了泪。
看了眼时予背后的容不尘,他脸色冷然,全然不见之前的温文尔雅。
她看得出来,他还挺在意时予的。
昨夜时予受伤昏迷,他全程冷脸,疗伤的动作以及拥抱时予的动作,都格外地轻柔。
现在脸色难看,是她应得的,谁叫她利用了时予呢。
“时予,我能最后请求你一件事吗?”
“我死后,请将我葬在那片沙坡。”
那片埋葬着尸骨不全的将士的沙坡。
“不必入坑,远些就好了。”
阳光开始照到城墙上,最先的一缕暖光恰好落到晏漱的头上。
她回首,看了眼身后的晏国子民。
在一片怨恨、厌恶的目光里,这位刚上位不足三日的年轻女帝,高高举起一国玉玺。
松手,国玺坠落。
她冲身后笑了笑,张开双手,脸上从容至极。
就像锻炼了许久的幼鹰一样,洒脱地向前一跃。
那暖阳之下,飞起了一只明黄的鹰。
晏国的历史,就此尘封于世,史书上,这位胆大包天的晏漱公主,遗臭万年。
时予距离城墙一步之遥。
她没有伸出手,也没有上前,更没有探头一望。
她生来便如草芥,于高墙阴暗处顽强生长,日日复日日,心有鸿鹄之志,怎奈生不逢时。
“一路走好,晏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