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士之间坐而论道,争得面红耳赤,这是常态。
上到庙堂朝廷之争,下到私塾学堂之辩。
天仁大陆的儒士们,以思想修炼力量,靠雄辩支撑道理。心中有思想有理念,走起路来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所谓,有理走遍天下,便是这般感觉。
不过,诸如眼前这种亲兄弟相互怼上的情况,倒是让苏林既由衷的佩服,又难免有些尴尬和哭笑不得了。
“大哥!道理要说明白来,不然二哥总说我不把他放在眼中。只不过,在我的眼中,道理思想才是第一位而已。”
面对大哥季述的劝说,九弟季殇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继续坚持己见地笑道:“生存、繁衍,便是男女之欲,说小一点,是家之根本,说大一点,便是国之大计!”
说着,季殇便有理有据地指着苏林道:“苏世子一首《雁丘词》,以其生死相许的爱情,以诗镇国,令整个吴国的人口在一年之内涨了一成有余。二哥,我就问你……这比起你的那些军史兵阵而言,孰轻孰重?”
“不然!季殇,你个老小子!好……既然你用苏世子的镇国诗词压我!那你可知道苏世子的另一首镇国诗词《凉州词》么?”
季鲁这话,又把苏林吓了一跳。
“不是吧?这季家人究竟是怎么了?老拿我这个举人的诗词说事算什么?难道不知道我站在这里,被你们两个半圣说来说去,很是尴尬的么?”
一脸虚汗的苏林,却是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开口打断两位半圣的争辩。
至于大哥季述,却是摇了摇头,看这两个都倔的跟驴一样的弟弟互相卯上劲儿了,便也放弃继续当和事佬的打算,只能任他们争一个高低上下来了。
“《凉州词》么?自然是知道的。乃是苏世子在府试之时所作,好一个‘古来征战几人回’……”
季殇点了点头,念到这一句的时候,两眼之间充满着一种迷离的朦胧,仿佛看到了那蛮荒当中萧瑟的战场,还有那累累的白骨。
“这有什么可感慨的!将军出征,大军开拔,两军交战,本就是有死无生的征途。这首诗最应该感慨的难道不是‘醉卧沙场君莫笑’么?”
举止颇为粗鲁的季鲁,念到这一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反倒是那种黯然神伤,然后又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所谓战,便是为了不战!真正的兵士将军,缘何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止戈不战么?由此可知,《夏日绝句》当中,楚霸王项羽不过江东而自刎乌江,亦也是为了天下不战罢了。”
“你……荒谬……彻彻底底地荒谬之谈……”
这一回,季鲁说完之后,便轮到季殇急眼了,白着一张脸,张着嘴巴,明明觉得有一肚子可以反驳的话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来。
“好了!好了!承蒙二位半圣看得起晚生写的这些无聊诗作,只是这真的当不起二位如此这番计较啊!”
到了这个份上,苏林是真的不想开口说话也必须要出面阻止了,不然的话,这二位半圣要是一不小心,其中一位被另一位诛心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当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