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发生在初一第一学期,九月初,说起来,才刚换了学校,她对回家的路本来也没多少印象,走丢纯属正常。
那次事件造成的影响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是,从此以后她知道独自走夜路要怀有一份警惕,不能因为面相和善就全然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她开始留心路过的建筑,把它们记在心里,以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最重要的是,叶然知道这件事后主动提出要做她的“骑士”。
“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护你。”
“你请假,我也跟着请假吗?”
“嗯,一起请假。你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叶然说得一本正经。
本来她还有一丝感动,哪曾想下一秒就听到叶然说“上天给了你聪明的脑袋,却让你死活辨不清方向,还挺有趣的”。
这话就有点不合时宜了。再加上叶然呵呵笑了两声,她便认为她大晚上跑来她家根本不是来安慰她的,而是来当面表达嘲讽。
她很生气,当即开门送客。
时间不早了,叶然说了声“拜拜”就走了,进电梯前又不知死活地说:“你真的太逊了,那条路咱俩又不是没走过”
电梯要关闭时聒噪声还没结束,那时她头一次觉得叶然挺招人烦的,还是当个哑巴比较好。
哑巴果然信守承诺,从此每天陪她回家,风雨无阻。最开始她还生着气,故意下课后磨磨叽叽不出教室,哑巴有耐心,捧着单词书边背边等,后来她觉得这样闹下去很没意思,就和哑巴冰释前嫌了。
坏的方面是,杨佩对交警千恩万谢,还特意做了一面锦旗送过去。本来事情应该朝着积极阳光的方向发展,可偏偏没过几天就有女人在杨佩的花店里“闹事”,说杨佩和那交警不清不楚。
风波不小,很多同学都知道了。因此,从初一开始,尽管她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尽管她每次表彰大会都会拿下很多奖项,但她总觉得自己挺不直腰杆。
“他们是在羡慕你成绩好,你别想歪了。”叶然说。
“不要用这种善意的谎言安慰我,我耳朵好得很,我听得到他们在议论什么。”
她饱受流言蜚语的困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发泄途径,就一口咬住叶然的手臂。
最初叶然还很抗拒,瞪着眼睛说她有病,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甘之如饴了。
每当她把自己蜷成很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叶然就把手臂伸过来:“喏,给你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她也不客气,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就咬住那纤细的手臂。咬完了,还要边摩挲上面的牙印边说:“你大概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这些细枝末节都是在叶然离开a市后她才想起来的。当年经历这些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叶然待她实在好得没话说,甚至比杨佩和白佳仁都有耐心。
“我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朋友啊。”那时她趴在窗前自言自语,脑海里叶然的面孔挥之不去,就做出了要离开a市的决定。
既然这座城市里没有一束能够温暖我的光,那我就去寻找那束曾经温暖过我的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