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闻一开始后悔了,吊带裙外边套的薄吊衫扛不住风,而他们目前处在一家餐厅,订的位在二楼,露天,靠着海,风特别大,夜风将每个位子顶上支着的篷吹打得噗噗作响。
闻一第三次两手交迭互相上下抚手臂之后,岑煦脱了身上的外套,转而从后披她身上,“你的倔脾气就知道往我这使。”
她轻撇嘴,没呛声,先把外套抖落,脱下吊衫,再穿上他的外套,“不是你气我在先吗?”
“哪里气你?”
岑煦问她,手从桌底下伸过来,捂上她搭腿的左手腕,顺带敲敲她翘起的二郎腿,“要我再给你念一遍跷二郎腿的坏处?”
闻一依言照办,放下,“不用。”
良楚郁坐对面,把这一画面通通看在眼里,撂了手里锃亮的叉子:“不是我说,太腻歪了。吃不下了。”
“明天巧克力来陪你。”岑煦收回挂闻一那儿的视线,看向他。
“路越人是来了,但这会儿跟没来似的,”良楚郁偏头看一旁的路越,人是坐在这儿,也吃着东西,但这目光就没离开过手机,吃一口,看一眼。
良楚郁推他一把:“路越你眼睛长手机里了?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爱看手机。你那店修整完了吗?”
“嗯。”路越被他推搡了下,手机也往外滑,他熄屏收起。
良楚郁继续问:“前段时间不是说缺人?打架子鼓的,喏,”他朝对面抬下巴,“这不现成的一位,他会,不用白不用,工资也能免了。”
闻一聚精会神的听,听到这儿,狐疑看了岑煦一眼,他还会架子鼓,岑煦低下头,笑了笑,“谁说工资要免?加三倍。”
路越则摇头,往岑煦那儿偏了偏脑袋:“不缺,招到人了。再说了,他忙着呢。”
男生之间心照不宣的笑话,说完之后三人都互相看着对方在笑,闻一偏偏听懂了,也低下脑袋,拿过桌面的果汁酌了口,耳廓泛点红。
“你说的对。我目前,大忙人一个。”话音落下那瞬间,扣闻一左手的那只手,拇指刮了刮她虎口,人没看她,手下接连不断刮着。
······
良楚郁和路越吃完自觉退场,一块儿找乐子去了,留下两人在这坐着。闻一吃得慢,吃一口就停一会儿,她这两天胃口不佳,小腹那儿还是隐约感到酸软。岑煦人离开位子也有一会儿了,她裹紧外套,刚想继续拿起叉子吃时,他回来了,走到桌边站定,垂头:“走吧。”
“嗯?我没吃完呢,浪费了。”
“不要勉强自己。”说完,手抚了抚她额头,顺势朝下拉她手臂,将闻一整个人从座椅上拉起来,等她站稳,手再从手臂上往下滑,变为搂她后腰。
闻一吸吸鼻子,一侧塞了,难受,摸了自个儿额头,微烫,见着岑煦把她带下餐厅后,以为要往沙滩去,刚听良楚郁说了今晚这里有篝火大会,但方向却不是朝着沙滩,而是停车场的方向,“我们去哪儿?”说话间呼吸也热,鼻音听着似乎更重了。
“回酒店,”他摁了车钥匙解锁,拉开副驾门,叩两下车身,“你发低烧了,闻一。”
“是吗?”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怪不得总觉着头有点儿晕乎,挨靠车座,指尖一下下划着侧额,看岑煦给她拉好安全带往驾驶座这边来。
牧马人平稳驶出停车位,他看着路况,时而看路边有没有药店,又时不时伸过手轻触闻一前额。住的酒店楼下就有一家药店,车停在酒店大门外,下来时先到副驾这边开门,闻一软得没力气,他便拉着闻一的手,将她从座椅中心拉过,拉得人靠近座椅边缘后,再单手搂着腰,把她从座位上拦腰抱下来,接着把钥匙给了负责泊车的服务生。
而后扣过闻一的手心,往药店那儿去,在柜台前向店员买了根体温计,让闻一含着量,随后看温度,378摄氏度,快接近高烧,从她嘴里取出体温计时揉了把闻一的后颈,随后跟店员去货架上取药。
结账时店员看到二人相扣的手,嘱咐了句:“回去之后用冰毛巾给你女朋友敷额头,毛巾要常换。空调就别吹了,最好是热一晚上出出汗,这样退烧快,人就好受了。”
岑煦递付款码那会儿听到这几个字,抬眼看向店员:“谢谢。”
出来玩的第一天就发烧,闻一不知道这是什么运气,晕乎乎的被他带回房内后,便自觉往自己那张床上躺,人往被子里埋,身子也靠向里墙。
岑煦烧了两壶热水,把杯具挨个儿烫一遍,再泡药,唤闻一吃药那会儿她已经昏昏欲睡,整个人都懵,咕哝着说不想吃,刚说完,床榻边下陷,颈下伸过一只手,将她整个人往床边带,再按着背借力把她搂起来,“听话。”
药的温度刚好,她一口喝光,又往床上躺。岑煦也不叫她,打电话让酒店前台送了点冰块上来,包在毛巾里,往闻一额头上放,她就那么迷迷糊糊睡着,感受额头一会儿热一会儿冰,冷热交替。
毛巾大约换了三四次,不知道那人守了她多久,只知道最后一点儿冰块用完之后,闻一开始感到热,“开空调,岑煦。”声音又低又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