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锜既已选择造反,便让人通知他们杀掉本州刺史,彻底控制浙西全境,另派牙将庾伯良带三千人修缮石头城(南京古称)。
常州刺史颜防采纳幕僚李云计策,矫诏自称招讨副使,抢先处斩了镇将李深,檄告苏、杭、湖、睦四州刺史,请他们共同发兵进击李锜。
湖州刺史辛秘暗中招募数百乡民,趁夜袭击镇将赵惟忠,一举将其斩杀。苏州刺史李素被镇将姚志安生擒,戴上镣铐钉在船舷上押送京口。幸运的是还未等到达,李锜已败,这才得以活命。
宪宗见李锜不知好歹,遂于十一日颁诏,撤掉他所有官爵,将其在宗亲族籍中除名。
诏令淮南节度使王锷为招讨处置使。
征调宣武、义宁、武昌三军,会同淮南、宣歙所属兵力共同向宣州(今安徽宣城市辖区)进发。
另派江西所属兵力进至信州(今江西上饶辖区)。
浙东所属兵力进至杭州,对李锜形成三面包夹之势!
李锜因宣州富庶,想要夺占下来做为今后基础,指派将领张子良、李奉仙、田少卿带兵三千前往袭击。
三人料定李锜必败,不愿再替他卖命,便悄悄与牙将裴行立密谋,欲图生擒李锜。裴行立是李锜外甥,对李锜一举一动非常清楚。
将要出发前,三人召集士卒训话,告诉他们李锜造反,朝廷大军即将赶到。而且常州、湖州镇将已死,我方处境堪忧。现在他让我们去打宣州,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同受灭族大罪。还不如投靠朝廷,转祸为福!
士卒们不是傻子,对谁强谁弱、何去何从这个问题都很清楚,齐声许诺效忠朝廷。
当晚,三人率军在城外大声喊杀,裴行立带领牙兵于城内高举火把鼓噪呼应,并向帅府进发。
李锜一开始只听说张子良等三将哗变,虽然怒不可遏却还保持有一些理智。当得知连外甥裴行立都反了,且已领兵逼近帅府,他顿时惊慌失措,拍着胸脯长叹道:“完了,这下还有什么指望!”
亲将李钧带着三百名挽强跑出帅府,试图与裴行立决一死战,被裴行立所设伏兵全部斩杀。
李锜光着脚藏在床底下,家人只知嚎啕痛哭。身边那些仆从、护卫眼见大势已去,索性把李锜从床下拽出,用毯子包裹起来,抬着把他缒到城下,交给了张子良等人,戴上械具押送长安。
李锜招募的那些挽强、蕃落到还有点义气,纷纷自杀殉主,算是报答了主子的豢养之恩!
十月十九日,捷报传至长安!
群臣纷纷道贺,宪宗却闷闷不乐道:“是朕德行有亏,致使天下总有悖逆之人。朕羞愧不已,又有什么可庆贺的!”
十一月初一,李锜被押解到长安。
宪宗因其身份特殊,当面质问他为什么造反。此时此刻,李锜仍未知错,还想把脏水泼到临阵倒戈的张子良等人身上,狡辩称:“臣原本不想反,是张子良他们撺掇的。”
宪宗不屑的说:“你身为元帅,有人谋反为什么不斩了,然后再入朝?”李锜无言以对!
谋逆是诛族大罪,考虑到李锜远祖李神功有开国之功,父亲李国贞又是大唐功臣,宪宗只将他及其儿子李师回当众腰斩。
李锜的作乱实在有些小儿科,刘辟虽败毕竟还与唐军过了几招,而他连官兵的面都没见,就被自己人捆了,真是可笑至极!
宪宗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先后除掉两位叛藩,不禁让人联想起他的祖父德宗。当年德宗在继位之初,也以雷霆之势,相继诛灭泾原刘文喜以及山南东道梁崇义。
只是德宗在事后表现的过于高调,让前来长安办差的藩镇官员参观刘文喜的人头。结果不但没起到震慑作用,反倒让那些强藩们同仇敌忾,最终引发建中之乱。
相比之下,宪宗行事则要低调务实的多!
有司在抄没李锜家产后,想要运往长安。翰林学士裴垍、李绛认为,李锜奢侈僭越,盘剥六州百姓供他开销。陛下怜悯百姓诉苦无门,这才出兵将他诛杀。如果把他搜刮到的民脂民膏送往京城,一定会令百姓寒心。不如将这些财物赏赐给浙西百姓,用以取代今年赋税。
宪宗嘉许良久,当即采纳。这事若是放在德宗时期,根本不可能!
宪宗灭掉了两个不听话的节帅,但河北诸强,以及淄青、淮西等藩镇依然猖獗如故,不剪灭他们,仍旧难以实现中兴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