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啦!”
对方是一名年轻女性,打扮洋气,挂耳钉染黄发,她名为郑莹莹,是郑建国的亲妹。
“咦?代购的东西呢?”
打从说话一刻开始就在打量郑建国的双手,没发现目标的郑莹莹抬头问,“哥,你答应出差羊城给我带的牛仔裤呢?”
郑建国回忆几秒钟,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在后备箱里,你自己去拿吧,记牢锁车门。”
拿过车钥匙喜出望外,郑莹莹一路小跑下楼,郑建国则是走进门,把公文包挂在墙边。
屋里的陈设老旧,偌大一个平层用橱柜和帘布隔开几个单间,供一家六口居住,厨房与客厅连为一体,掉皮的柜子上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摆正中间,电视上盖大红花,只靠天线收看屈指可数的几个频道,却已经是家里唯一的娱乐消遣。
“回来了。”
客厅里正在吃晚饭,说话的人是郑建国的母亲王美凤,旁边坐着郑建国的姐姐郑招娣。
王美凤年过五十的她脾气不好,原因是郑建国的父辈卧病在床,不但无法赚钱养家,还需要人照顾,让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因为生活拮据,家里常常拖欠水电费和煤气费,走廊墙壁上涂着各种催缴户的标记,这让王美凤在单元楼住户里抬不起头。
郑招娣大郑建国七岁,是家里的长女,没梳没洗的头发披肩,穿一身打皱的白上衣,光着脚,已是中年的她尚未嫁人,平时既不打扮也不社交,神情呆滞眼里无光,是街坊邻居嘴里典型的啃老族。
“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郑建国刚拿碗筷坐下,还没动筷子王美凤就开口发问,郑建国缓缓放下筷子,话语委婉,“娘,我才刚进公司三周,还没满一个月,岗位还是实习,就算发也得下个月……”
王美凤脸色不悦,“那你岂不是白干?白白给你们老板打工?”
郑建国不知道如何跟王美凤解释,自顾自埋头吃饭,王美凤抠自己的老指甲,咳嗽一声又开口讲话,“你姐前几天相了个四十六岁的老光棍,对方家口头答应了,家里要置办嫁妆,开销很大。”
“我不嫁。”
话音刚落,郑招娣就直口否决,王美凤一听用筷子敲桌,“说什么糊话!你都三十三了,还不嫁人整天窝家里无所事事,你要把这个家逼死吗?”
郑招娣摁下手里的筷子,转过头眼里尽是怨恨:“谁要嫁给那种老男人?要嫁你自己嫁!还有,我嫁不出去还不都是因为家里太穷?连套像样的房子都没有,这么多人挤在这种破单元,简直受够了!”
王美凤生气不已,但是现状确实如此,只能再次催促郑建国:“儿子,实在不行把你辆车卖了,先把你姐嫁出门,年前给你爹看病借的账挂着,这个家还指望她未来庆家接济呢!”
郑建国一听愣住,慌忙摇头,“娘,我那辆小车是公司的,不是我自己的……”
“什么都是公司的,你活该给他们那些有钱人白打工!”
嘴里说着碎碎念,王美凤草草吃完饭就要收拾桌子,郑建国快速吃完饭,拿起一个铁饭盒准备出门,“娘,爹在诊所还没吃饭吧?今天轮到我送了。”
郑建国走后,王美凤死死盯着郑招娣嘀咕:“吃吃吃,家里都快让你们吃空了!”
几分钟后,郑莹莹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几样东西摆在桌上开始拆封,撕开一个透明塑料袋封口,从里边取出一件牛仔裤十分开心。
王美凤收拾碗筷还开口数落,“一个混吃的废人,一个没出息的丫头,我生你们两个有什么用?也不向你亲哥多学学,出去上班赚钱养家!”
“妈,我有出去打工好不好!”
郑莹莹撅起嘴反驳,将牛仔裤重新叠好,“买这件裤子花的是我自己的钱,姐你看!”
看到妹妹买新裤子,郑招娣心里嫉妒但没说出口,她原本也是个爱打扮爱美的女人,只因为穷困潦倒和家庭压力变得性格颓废,随手拿起桌上另一件东西瞅了瞅,“莹莹,这是什么?”
“不知道,我看见搁在车后座上,就一起拿来了。”
站在镜子面前提着牛仔裤的郑莹莹随口回答,郑招娣反复看了看,是一个牛皮纸封装的文件袋,她掐着文件袋上的白色细绳打开,从里边取出一份硬纸皮文件,封面上写着几个镶金大字:房屋资产所有证。
“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