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哲和孟选都还没回来,孟良人坐在客厅里,安慰了佣人们几句,不一会儿,梅春急匆匆地进来,看见他们都在,不由道:“四少,姨妈。”
梅姨开口道:“四少爷说来接你的,你到哪去了?怎么这一会儿才来?”
梅春低着头道:“我,我在后厨帮忙。”
梅姨说:“这还没到饭点,哪用得着你帮忙?”
孟良人笑道:“梅姨,算啦,别审问她了。”
梅姨转过头跟他说:“你不知道,自打这丫头哥哥进了警察局,她就做什么都不得劲,失魂落魄,牵三挂四的,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多包涵。”
孟良人道:“好,您别担心了。”
梅春跟着他上了车,离开孟家,却没有径直去见梅春的哥哥,而是停在一家餐馆面前,带她进去找了一间厢房坐着。
梅春等侍应生离开后,忐忑道:“是不是我哥哥他……?”
孟良人道:“唔,不错,他的事,恐怕真有些棘手。”
梅春心头一凉,不禁问道:“他不能放出来了吗?”
孟良人双手交握搭在桌子上,神态认真地看着她:“小春,我和你说实话吧,你哥哥不仅犯了罪,而且罪状还不轻,孟家只是生意人家,不可能去保一个违法的人出狱,如果你执意要救他,最后只会搭上你自己。听我的话,你和你父母,从此还是和他断绝了关系吧。”
梅春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孟良人说:“我让去打听的人说,他不仅这次犯了协从罪,甚至好几年前就是警方锁定的嫌疑人,只是当时没找着证据。小春,这样的人,你恐怕还是断绝联系比较好,他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前途的。”他说着,拿一块手帕,轻轻替梅春擦去眼泪。
梅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见到孟良人温柔俊朗的眉目,心底一热,仍抽噎着道:“可……他毕竟是我表哥……”
孟良人温和地安抚道:“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这样连累家人,他犯下这些的事的时候,就没有想你们的名声?你还年轻,如果和一个牢犯扯上关系,将来只会遇到麻烦。”
梅春犹犹豫豫一会儿,道:“那,我该怎么做?”
孟良人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只用跟我到会见室去,由你亲自跟他说,你和你父母,跟他从此再无瓜葛,叫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你们,之后我自有办法,让他再没办法出现在你面前。”
梅春挣扎了一会,最后擦着眼泪点点头道:“我想,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爸妈年纪都大了,经不起这种打击……”
孟良人见她连跟父母商量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心中有些讽刺,但面上依旧做足了温柔小意,柔声道:“那咱们这就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会面的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那个姓梅的司机一听自己妹妹开口,就知道她什么意图,脸色灰败下来,夹杂着愤怒,讽刺和冷笑,却没有歇斯底里,大概他心里也明白,生养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只是当孟良人走到会见室外面的时候,这人手拿着话筒,对断绝了关系的妹妹说:“梅春,你是有点小聪明,可是那个人也不是个草包,你以为摆脱了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就怕你将来,还没有我蹲牢房舒服。”
梅春没有说话,一则心虚,二则松了口气,自以为甩开了包袱,哭着出去了。
孟良人让人送她回去道:“我还有工作,就不送你了。”
梅春点点头,眼睛水盈盈地望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她的底细,还真有两份动人之处。
孟良人对她微微一笑,等车子开远了,他才转身,又回到那间会见室,那个司机还坐在那,没有被狱警拉走。
孟良人在这一边坐下,从从容容地拿起话筒道:“现在,能帮到你的只有我了,不拿点什么作为交换么?”
等他再从会见室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那司机说的话很杂,东一句西一句,可见他的雇主并不想让他了解全部,可是他在方瑞身边呆了这么久,很多事是瞒不住的。
直到他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细节回忆起来,孟良人差不多确定,从十四岁的车祸,到老板娘一家的事故,这些中间都有方家人插手,而安排这一切的,正是方鸿渐的那位异母兄弟。
他不知道叶老夫人用的什么手段,拉来这么一个帮手,但她的确差点就目的达成了。
孟良人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孟栩,想到林语心房间里那些笔记,那笔遗产,她只是单纯地对她未出世的孩子抱着一份期待,期待她的孩子长大以后,能够像她一样,勤奋工作,认真生活,即使没有门第和背景,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谁知道这竟然是祸事的开端?
处心积虑,只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真是太可笑了。
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