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遮眼底变得深黯,眸光深邃似潭,下颚线条紧缩,漆黑的瞳孔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他的头越垂越低,似乎是要埋到那宣纸里。
待他抬起头来,神色恢复如初,带着笑意看向徐望月,“好,望月妹妹的字写得真好。”
“想来她的字写得这么好,是裴大人这位先生教得好。”
陆遮藏在桌案下的拳头握得很紧,胸膛起伏,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徐望月丝毫未觉陆遮的情绪,从桌案上拿回自己所写的那句诗。
这短短十个字,她亦是十分满意。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陆遮哥哥莫要这么说,会坏了世子爷的名声。”
“无妨。”裴长意缓慢地掀起眼皮,与徐望月的目光对上。
眉目间不似平日清冷疏离,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陆贡士不是外人,只他知道你我关系,无妨的。”
“想来陆贡士为了望月名声,也不会在外胡说的,是吗?”
陆遮嘴角掀起一抹笑意,面色却是阴沉得可怕,眸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
关系?什么关系?
若偏要论个先生的名头,也是他属第一位。
他点了点头,“望月妹妹,自是最重要的。”
徐望月端详着自己的字,又挑出了不少的毛病,“你们都不对我说实话,我瞧着此处,我的笔锋还是稚嫩了些。”
“还有这里……”
陆遮此刻哪有心思听徐望月讨论练字的心得,他只恨自己一时不察,落入他人陷阱。
他被关进典狱司里,这短短时日里,他好像失去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看着裴长意低垂了眉眼,不疾不缓地为徐望月指点着,陆遮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属于他的,他定要夺回来。
马车缓缓停下,裴钰的声音在帘子外头响起,“世子爷,御史府到了。”
裴长意敛了敛神情,眼眸低垂看着徐望月,“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便陪着徐望月进徐府。
徐望月心口微微一震,撩了撩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裴钰先扶了徐望月下马,由着陆遮自己跳下马车。
裴钰就站在马车边上,不近不远地看着徐望月和陆遮往御史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