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渊呈脸瞬间黑了。
暗暗唾弃自己意志不坚。
他想,或许是因为愧疚,所以他对小卷毛才格外宽容?
殷泉哪晓得他这心理历程跟黄河似的迂回曲折,九曲十八弯。
发现他语气转弱,呈退让之态。
立马恢复了斗志,在惹毛对方的边缘疯狂试探。
“那……就是高兴咯?”
阚渊呈顿了顿,放弃抵抗,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心里嘀咕,这怕不是去蜀中学过变脸术?前一秒还垂头丧气呢,后一秒就活泼得不行。
他严重怀疑自己被套路了。
但转念一想,小卷毛有套路他的本事,又怎么会落得个亲爹死、公司被抢、自己也被气死,留下个小崽子孤苦无依的下场?
难道他堂堂阚总还比不上原主?
那必须不可能啊。
阚总拒绝承认他不如凤凰男,哪方面都不行!
“我带你去后院看看啊,兰草是我养的,几株牡丹是妈妈养的,至于我爸,哈哈哈,焉哒哒的春羽是他的……”
阚渊呈推着轮椅。
听他指挥,推着人绕过屋后的走廊,经过小型人工湖,就见到一片竹篱笆围起来的花田。
三块挨着的不足百平的土地上,分布着不同风格的植物,焉哒哒的春羽葱郁翠绿,强势的夹在兰草跟白雪塔、青龙卧墨池之间。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边,竖着三块雕刻粗糙的木牌,写着爸爸、妈妈、幺儿。
尤其是写着“幺儿”那块,字体歪歪扭扭,还在一旁刻了一个散架的火柴人。
幼儿园水平,一看就是小卷毛自己做的。
殷泉扭头,见阚渊呈的目光停留木牌上,霎时囧了囧,热气上涌,把自己给羞了个面红耳赤,赶忙解释:“那是七岁时做的,力道不够,所以效果不好,我现在写的字不是这样……”
他是先天性心脏病,从小身体就不好,让爸妈操碎了心。
在别的小孩上幼儿园,小学,有了一起玩的伙伴时,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能跟普通的小孩那样蹦蹦跳跳,其他家长也生怕自家孩子跟他一起玩。万一出事了,担不起责任。所以幼年的殷泉交不到亲密的朋友,他的世界除了家人,没有其他。
但那时候的他对外界是渴望的,对拥有的一切并不知足。
看见别的小朋友玩滑滑梯,爬上爬下,他很难不羡慕,他想跟大家一样,玩同样的玩具,玩一样的游戏。
有一次没忍住,偷偷跟在圆圆身后,跟大家玩捉迷藏。只是跑了一会,就晕厥了,差点把幼儿园里的老师同学吓坏。
后来,殷商集团越做越大。
他们搬到了紫金山。
妈妈特意在院子里留了一块地,让他学着养花养草,跟植物做朋友,也算磨一磨他的性子,怕他一个人玩着无趣,还拉着笨手笨脚的爸爸一起养。
然后就是母子俩一起嘲笑爸爸手笨,指挥得了集团的万千员工,却搞不定一株春羽……
想到妈妈,殷泉有些怔忪,眼神倏地柔和起来。
而后,涣散柔和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殷商两个字,绝对不能易主。
他抬头,眸底充斥着爱恋和信任:“你可以帮我养她们吗?渊呈,你这么厉害,什么都难不住你,一定比我做得好。”
阚渊呈大脑空白了一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