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了几个弯,然后停在一座小院前,所谓的门,也只是一道简单的铁栅栏。
进去的时候,宁立忠正站在院子里的池塘旁喂鱼,看到陈明远进来,就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撒进缸里,然后拍了拍手,朗声道:“你这个大忙人,可算舍得来看我了。”
陈明远半开玩笑道:“没法,尽忙着为万恶的资本家服务呢”
宁立忠的心情很是不错,回道:“是资本家,但也是企业家,企业家们展经济、促进就业,对社会的稳定和进步都是功不可没的,所以不全都是万恶
陈明远打趣道:“听您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的工作高尚了一些”
两人随意开了句玩笑,找回了一些当初共事的感觉。
“别站着了,屋里叙话吧。”宁立忠招呼陈明远进了屋子,又道:“你曾阿姨一早和朋友去登山了,要晚点回来,她也挺挂念你的,中午就留下来吃饭
“求之不得”
陈明远也不客套,又把带来的几样礼品,顺手交给了宁琪琪,“我知道您不缺东西,索性捎了些今年刚采摘的雨前龙井,够您喝一阵子了。”
“知我者莫若你小子啊”即便、贵为国家领导人,但面对陈明远,宁立忠依然是和蔼可亲,亲手泡了一壶茶,道:“最近在下面都顺利吧?”
陈明远道:“有一些小困难,不过都解决了,不影响工作。”
宁立忠微微颔,安排陈明远去瑞宁,他是做了许多考虑的,除了那里相对宽松的政治氛围,另一方面,他是考虑到省南高路的竣工,将为东江省南部的经济展奠定一个非凡契机,他很希望陈明远能借由这份契机,于出一番事业来
他始终坚信,这是一个总能创造奇迹、给人惊喜的年轻人。
但这次陈明远下去后,在短短时间内就打开局面,却还是完全出乎了宁立忠的预期
他本以为陈明远下去,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沉淀一下,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角色,谁知陈明远几乎是凭借着一己之力,不仅平定了当地的黑恶势力,还有效控制住了常委会的风向标
平心而论,这份睿智不凡的权谋手段,宁立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远远的自叹不如
“于建设事业的,困难或多或少总是有的,就看你用什么法子应对了。”宁立忠斟了两杯茶,不疾不徐道:“你这次就做得很不错,纵横捭阖、进退有据,没有意气的激进行事,也没有隐忍的随波逐流,很不错”
陈明远谦逊一笑:“我不过是做了些分内的事。”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比如对全县的展方向有什么新规划?”对陈明远,宁立忠不全是以看下属的眼光来看待,而是带着一种忘年交的成分,他希望陈明远能说出一些问题,然后自己可以用自己的经验,给予一些帮助和提点,
陈明远直截了当道:“一句话,按部就班。”
宁立忠来了些兴致,道:“具体说说看。”
陈明远斟酌了下,侃侃而谈:“我仔细研究过之前几任官员的展规划,一言以蔽之,大体都是以工业反哺农业、实现并驾齐驱的思路,这和瑞宁各方面的资源条件都很契合,也很合理,既然是合理的,我想只要坚持做下去,把它做好就行了,没有必要硬往里面塞一些新的东西……”
宁立忠这次就不止是惊讶了,而是像重新现了一块珍宝似的,他没想到陈明远刚主政一方不久,竟会有这份成熟练达的心态,就是在浸淫宦海多年的高官权贵,也未必有这份觉悟啊。
要知道,当领导者的,难免会有些‘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想法,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在任内留下点什么新东西,自己就白来一趟似的,所以很多人上任之后,都是迫不及待推翻前任的政策,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一场破后而立
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朝令夕改,倒是老百姓被折腾得够呛。
沉浮宦海数十年,这些情况宁立忠看得太多了,即便是些封疆大臣,也照样免不了这个俗,整日蠢蠢欲动,谋划着要改变这个现状、要出台那个政策,要上几个大项目,所以他当时在东江省,尽量避免直接于预地方的展,只是努力着将高层的一些弊端毒瘤给革除了、将改革方向引导上正轨,以期给继任者一个宽绰的挥空间。
之前他还担心陈明远在省委呆了太久,难免会有些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大手一挥,就从茶几下面取出一副棋盘,笑道:“先不谈这些了,来,陪我下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