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心思?”上官嫃不解,歪着头看向司马棣,心中细细一想,眼神顿时慌乱了。向来只有受宠妃嫔才会被模仿,公孙慧珺却模仿自己来投皇上所好,结果获得荣宠,其中的微妙不言而喻。她红了一张脸,羞怯地垂下头,却猝不及防地被司马棣吻上了唇角。上官嫃身子一软,受不住司马棣的重量,二人一同倒在松软的锦绣花垫上,銮驾通体一颤,上官嫃轻呼出声。
紧随銮驾的査元赫惊觉异响,发怔地盯着明黄帷幔,心口慢慢缩紧,似乎喘不过气来。
司马棣望着身下傻傻发愣的上官嫃不由笑了笑,坐起身再一把将她拉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上官嫃顺着司马棣衣袖上一缕缕的蟠龙纹饰往上看,视线攀上他的肩,最终锁住了他的唇。方才那短暂的触觉太不真实,如梦如幻。
马球场上精彩纷呈,王公大臣陪皇帝玩得十分尽兴。司马棣亲自上马击球,席间喝彩声如雷阵阵。宫眷们围着护栏翘望,时不时发出惊喜的欢笑。司马棣忽然策马回来,径直到护栏边朝公孙慧珺伸手,笑容温暖,“慧珺,陪朕一起玩。”
公孙慧珺惊讶极了,微微张着嘴,她没听错?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上马球场的先例?她被司马棣拉上马,侧身坐在他身前,眸光流转,娇羞垂头,银色的流苏串珠一摇一摆拂过脸颊,碧绿的水袖拖曳在明黄的袍摆上,在风中缠缠绕绕。
一袭烟青色翟服的上官嫃悄然退席,漫无目的地走入了他们最初相遇的林子。河水如旧,芦苇随风轻摇,一股郁郁的水草气息迎面扑来。上官嫃出神地望着那棵老槐树,想起当日站在树底下淡漠的少年。她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正欲往河边走去,背后忽然被什么击中,隔着薄薄的衣料有些发麻。她回身仰头睨着茂密的大树,“多大的人了,还整天上树玩弹弓?”
威仪棣棣(2)
査元赫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落在上官嫃面前,笑嘻嘻地说:“谁说我玩弹弓了?”接着一举手朝河里抛了颗石子。
上官嫃斜斜睨着他,不满道:“你跟着我?”
査元赫振振有词,“微臣乃御前侍卫,保护皇后安全也是职责所在。”
“那本宫令你退下。”上官嫃也摆出一副皇后架子,趾高气扬。査元赫往后退了一步,上官嫃蹙眉继续喊“退下”,査元赫又退了几步,上官嫃恼了,凶巴巴地朝他喝:“本宫叫你退下啊!”
査元赫一脸无辜,“微臣一直在退啊……”
上官嫃一挥衣袖,扭头不理他。査元赫又凑了上来,小声问:“那只小百灵喜欢吗?我新买了只八哥还没训好,笨嘴笨舌的,不敢送给你。”
上官嫃忽然又不恼了,睨着他反问:“你怎么知道八哥死了?”
査元赫眨眨眼,念了句口头禅,“本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上官嫃冷哼一声,“我说本宫你就说本帅,本宫可是货真价实的‘本宫’,你呢?帅从何来?”
“待我加冠之后,便要去军营服役,过不了几年,我非得当个帅回来给你瞧瞧!”
“服役……”上官嫃小声念着,“那要去多少年?”
“这个说不准。”査元赫见她出神地发愣,嬉笑着问,“怎么?怕我一去不回?”
上官嫃白他一眼,“那我就清净了,元珊也不用给你传密信了。”
“什么密信?”査元赫双眼一会儿望天、一会儿望地,就是不敢看上官嫃的眼睛。
“放心吧,元珊是为我好,我不会责怪她。”
査元赫脱口而出,“那我也是为你好……”
上官嫃觉得他好气又好笑,“难怪皇上总说你只长年纪,整天‘我’来‘我’去的,要不就‘本帅’、‘本大人’,在我面前就算了,若是到了皇上那儿应当拿捏分寸。”
“怕什么,皇帝舅舅对我一向宽容,他何时计较过……”査元赫话说到一半,冷不丁想起什么,突然噤声了。
上官嫃当他听进去了,得意一笑,“看来我这个皇后舅母说话十分管用。”
沉静的午夜,殿里只留了两个宫婢轮流值夜。皇后惧黑,睡觉时习惯留下床边一盏烛台。烛火微微一颤,似乎有风吹过,一名宫婢蹑手蹑脚地从内室出来,一面往袖里揣着东西一面垂头往屏风这边走,冷不丁被地上一双彩绘木屐吓得抖如筛糠,腿一软扑倒在地。
上官嫃一头如缎青丝遮住两颊,如幽魂般,长长的睡袍垂到脚踝,语调慵懒,“竟然是你。”
“皇后娘娘恕罪!这、这……奴婢不得已为之!”
元珊扶着上官嫃坐下,替她披了件纱衣。上官嫃微微一笑,“不得已?这世上没那么多不得已,做错事都是有心为之。环璧你跟在本宫身边已有四五年,难道慧珺姐姐多年前已经将你收买?”
“不、不是的……”宫婢极度紧张,磕磕巴巴道,“是公孙大人……公孙大人授意,叫奴婢在宫中照应……照应皇后娘娘和慧美人。”
“怎么?本宫还需要你来照应?”上官嫃年纪不大,但多年来养成一股含威不露的做派,那宫婢一听这话,用力磕了几个头,“娘娘恕罪啊!公孙大人说……皇后娘娘与慧美人姐妹情深,奴婢这样做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