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与武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武将的命数,也是他们的悲哀。当年火烧将军楼的教训,显然在他们的内心打下了沉重的烙印。虽然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谁不愿意多活几年?谁又甘心为人作嫁?况且不因马裹尸还,而沦为黄土枯骨?这是对他们沙场征战一生最大的羞辱。
老话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多年朝堂的争斗,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授首。
秦风当然也知道,以老王爷和定远侯的秉性,定然不会当什么乱臣贼子,而是被憋急了的老王八,临死也会拖着人咬上一口。
所以,这一仗,罗成和钟振山才会做得如此决绝。何尝又不是打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
在天残和地缺的调教下,秦风的阅历也在不断增长。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刚刚来北山的愣头青,凡事也多了几分心眼和谋算。
天残多次警告他,人要想要活着,就不能让敌人看清楚你的底牌。
秦风打了个寒颤,以老王爷这么多年在北山的苦心经营,这北山卫多半还不是他最终的底牌。最终的底牌,只怕远比这北山卫更加可怕。
秦风这些日子,对这监军太监吴青的看法多有改观。
虽然这个老阉狗向来贪婪,做事情也阴狠毒辣,但骨子里却有着男人的血性。在家国大义,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主。虽然,他不知道这场风雨之中,他究竟在老王爷的棋盘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但这几日他对北山卫的纵容,已然违背了监军太监的职责所在。正因为如此,督侍监失去了他这个内应,才让袁奎中计。
而春风楼的十二花魁战死之后,这个一向视财如命的老阉货,当场散尽家财,亲自督造十二花神杯。世人很难相信,那十二花神杯上对十二花魁的赞颂之句,居然是出自他的手。
尽管在不少人看来,这个老阉货有欺世盗名之嫌,但却在北山卫中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就连那斥候营将军花豹姜山,也带着“玉面桃花”陌上花亲自登门拜谢。
老王爷罗成更是大手一挥,准其在那十二花神杯上留名。他却没有居功,而是以老王爷的字号留名,长缨。这更让秦风和罗一刀高看一眼。
秦风见他惶恐不安。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风拱手道,公公无须如此惶恐。公公虽有江湖独断之权,但毕竟这事还是督侍监自身的问题,况且那袁奎既然来了北山,不良人也定然以他为尊。公公虽为监军,但却人言轻微,又怎么能调动这些来自京都的不良将呢?虽有护卫不力之罪,但有杀秦盟盟主浮出水面这个大功劳,朝堂之上,又怎会重罚公公呢。多半会,以功抵过。公公只管如实上报即可。
罗一刀也嘿嘿奸笑道,你便说那老阉狗失踪了便是。至于怎么失踪的,有天机卫挡着呢。钦差大臣被杀,天机卫不掉几个脑袋,那皇帝老儿怎么能泄愤。
罗成更加痛快道,你怕个毛啊,反正督侍监那老太监已经被杀秦盟的给杀了。甩锅给他这个死人有何难度?
秦风呵呵一笑,老王爷这般欲盖弥彰,只怕还会让那天机卫吃上不少的苦头。而那曹山恐怕也难辞其咎。
吴青听了他们这话,心里暗自高兴,这番总算是入了王爷的法眼。虽然千金散尽,却也是值了。
转头他连忙朝着罗成和罗一刀拜谢。
跟着他重重地朝着秦风拱手道,风少爷,以往多有得罪。往后如用得着洒家的,但凭吩咐。
秦风不傻,几番历练,为人多了几分老到,也懂得在哪山唱哪歌。心里很明白,这老货之前没少坑秦绵的钱财。这番服软,多半是看到老王爷对他的重视。又见他没有落井下石,心生感激。
当即拱手回礼道,公公严重了,咱们都是王爷的兵。王令之下,你我携手打败那些凶悍残暴的蛮子才是正事。公公的功劳,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王爷也是赞誉有佳。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待他一脸郑重地走出了房间。
罗一刀朝着秦风翻了翻白眼,哼哼道,大哥,还要点脸不?居然学会了拍马屁。
罗成向来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这败家子下句话,准没有好话,生怕他再提及那晚的丑事,连忙掩饰道,咳咳咳,既然杀秦盟已经浮出了水面。败家子你可愿意,去搏上一搏?
罗一刀顿时傻眼道,你个不老不死的,你不嫌我命长啊,那可是闻名天下的妙观音啊?!
罗成朝着站在一旁的啸天虎鲁智深嘟了嘟嘴,不以为意道,你怕她个娘们做啥,这娘们虽有几分魔名,但在虎子面前还不够看。
秦风诧异地看着鲁智深。见鲁智深抱着那把戕血刀,一脸的深沉。心中大为惊讶,天残说她看不清啸天虎。地缺也说,这是个还装-逼的老-阴-货。
这段时间,他也了解了一番这啸天虎鲁智深的过往。当年这鲁智深是个游侠,传闻年轻的时候喜欢挑战天下武林高手,在蓬莱岛与蓬莱真人一战败下阵来之后,只身来到北山,打着江湖骗子的名号,号称能够算骨算命。当上了大-神-棍,老王爷不信,抱着罗一刀与他赌上了一场,他却不敢吐露半分大魔王的命数,只得愿赌服输入了北山王府,成了北山卫。
几年间,更换名头,居然成了北山卫三虎之一,并跻身大秦帝国十大杀将之一。因而世人大都知晓啸天虎,而全然忘记了他的江湖名头:血刀。
见老王爷一脸打趣地看着他和罗一刀,秦风暗自苦笑道,这老不死的多半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北山这一战,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但他很快豪情万丈。
阿母曾经说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他得尽快地成长起来,独挡一面,撕掉这些纸老虎。
沙场磨刀最磨心,红尘炼神最慌神。
否则以天残的尿性,指不定还得怎么收拾他。
一想起那娘们那猩红的嘴唇,灵巧如蛇般的翘舌,他的心头不由地一紧。这段时间,秦绵在王府之中,那娘们反倒是越加的放肆了。而他竟然有些把持不住,几度差点擦枪走火,好不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