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栎兴奋起来,完全忘记了先前的恐惧与不悦。
“我叫朗栎,你可以叫我‘栎栎’,若兮姐姐也叫我‘栎栎’。你放心,我是个很正直的人,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当作没看见的,谁也不会告诉,若兮姐姐也不会告诉!”
朗栎突然指天发誓,她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聪明伶俐的少女。
“这位姐姐长得也很好看,你们中原人都是长得这般好看的么?”
朗栎望着纵兮,眼里满是憧憬,这样的期待可以放出光来,她是这般地单纯。
面对这个问题,纵兮的脸色很为难地黑了黑,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少女。这个少女眼里放着光芒,分明是在说“你一定要告诉我是的哦,栎栎可以肯定你们中原人都是很美的!”,然而事实却不是。若是回答真话,定是要打击了这个少女。若是骗她,有一日她发现真相,一定会更加失落。
“有机会,公主自己去中原看看不就可以了么?”子棠嗤笑,这少女原是如此可爱的。
“好啊好啊!”朗栎扑过去一把拉住子棠的手:“姐姐以后有机会要带我去,要偷偷的哦!”朗栎刻意放低了声音,说得甚为神秘紧张。
“一定要偷偷地,父王说中原人都是坏人、是魔鬼,吃人不吐骨头,他不让栎栎出去玩耍!嘿嘿,我就知道父王是骗人的,你看你们一个个都是这般好看,那里像魔鬼了,二哥他才是坏人呢!”
纵兮嘴角勾起一抹不经人意的弧度,看来朗格在这位少女心中的形象不甚好,少女竟把他父王口中的“魔鬼坏人”与朗格等同起来了。
“好。”子棠与纵兮对视一眼,浅浅地笑开来,并未多置一词。
他们二人自是知道,漠涟国主口中的“坏人魔鬼”自然不是朗栎心中所认可的那般。漠涟国主认为中原人吃人不吐骨头,似如魔鬼一般,这样的比喻还真是一点不差,那些政客谋士为自己的主子效力之时,不正是不择手段、阴谋算尽的么?!
那些因为朝堂政见,因为权势利益而死去的人,怕是真的不能数尽。在这样的乱世,如何生如何死,还真是个谜。
子棠有意让他云纵兮避开这人世的杀戮,只是她却不知,他早已染红了双手。他的门客,那些谋臣死士,为了他云纵兮皆是机关算尽、杀伐决绝。那些死去的人,那些终结的生命,那些留在看不见的地方的血,他虽没有亲手杀人,可是这些罪孽也该是算在他云纵兮头上的。
这些杀戮,早就染了灵魂,再也回不去当初的温润。
“姐姐最好了!”朗栎欢呼了,心下盘算着日后如何跟着他们跑出戈洛库草原。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哦,尤其是公子兮的真实身份。你知道有很多要害公子兮,名气太大,总是有人会妒忌的。”子棠笑得温婉,这少女聪慧,却还是要强调三分:“你也看见了,方才就有人冲着来了,所以绝对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
“那是那是!”朗栎应得甚快,表情慎重,恨不能把心掏出来以表自己的坚定。
子棠笑着望向纵兮,是要得到纵兮的应允。她见识过纵兮如何对待那些听了不该听的话、或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的人,记忆
的剥夺,不但会损伤剥夺者的灵力,更会损伤被被剥夺者的精气。这样的损耗极有可能影响被剥夺者的寿命,而这个少女是如此单纯,她不想伤害她。
可是,这一切还是要取决于纵兮。
纵兮浅浅一笑,没有言语,却是应允了子棠。子棠的意思,他自是明了,后来的强调不仅是为了提醒朗栎,更是为了不让他抹去她的记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子棠是在保护朗栎。
明知道只有忘记才能真正保守,然而子棠的要求,他从来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况且,这个少女如此聪慧,事到如今,多话如此之多,她竟然没有涉及到方才的事情。如此,她也算是伶俐之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
“在下白凤,公主日后若是说起来,可以如此称呼在下。”纵兮提点朗栎,“阿洛”这个名字只属于子棠一个人,不是云纵兮,他便是白凤。
“好好好!”朗栎连连点头,应得甚至急速。因着子棠答应有机会待她去中原玩玩,她是高兴过了头,已然顾不上其他,其他都再不重要。
三人赶到雁丘的之时,舞会已然进行了大半,最后一舞是若兮的压轴。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舞台之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从黑暗中而来。
然,终究还是有人在等待他们的归来,今日是圣夜,有远客的祝福甚佳。
漠涟国主见着纵兮过来,远远地便是起了身,走下王座,准备亲自相迎。这倒不是待远客必须的礼节,活了这么多年,方才纵兮眼里的威慑,他自是感受得到。那一只股无形的强大的威势,这样的气场甚至压过了他——一个虎狼之国的国主!
那么,这个人定是不容小觑的!
纵兮浅笑着迎上去,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他目前不过是个旅者,威势已然施过,这位年迈的国主断不会再有所窥思。
“先生终于来了,若是晚了,怕是要错过我漠涟最为精彩的一刻。”老者对纵兮用的是尊称,算是对他的敬重。
“君上严重了,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断不能的君上如此称呼。”
“哈哈,”老者朗声笑道:“无妨无妨,先生不必拘泥于这些,在我漠涟只尊崇勇士,今日先生的身手寡人早已见识过,一声‘先生’还是当之无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