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纵兮嘴角抽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我且先借你槃良五万人马,剩余的开春之后,待冰雪消融再送往战场。至于弗沧那边,就有劳鬼谷先生了,无殇数十万人马随时待命。”
“什么借不借,都吃着一个锅里的饭,哪算那么清楚。”宁梧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纵兮与怀若一眼。
这两个男人天生不对盘,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在这两人之间体现得极妙。
一开始,怀若不喜欢纵兮,估摸着是因着秋韵的缘故,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他人当作棋子摆在棋盘上,是个男人都不会舒服。
然后便又是因着子棠的事情,槐阳城的一场大火,那一趟槐阳之行,他虚怀若虽然救回了他的子棠,可是子棠也因着纵兮身受重伤,若是去晚一步,子棠也便就此没了。他云纵兮明明那样爱着子棠,却一再让她受到伤害,怀若心疼自家妹子,自然也就不会再给纵兮好脸色看。
最后,将这两个人弄到几乎水火不能相容境地的事情,便是秋韵与苍堇臣成婚。如果不是因着他云纵兮,秋韵怎么可能会与苍堇臣有交集,更谈不上嫁给苍堇臣。这一笔账,无论如何,他虚怀若也是要算在云纵兮头上的!
纵兮心里明白怀若对他的怨气,至于子棠和秋韵,他自觉心中有愧于怀若,是以放任了怀若的疏离。只是,自负如纵兮,怀若疏离他,他自然不会主动示好。
如此,两个人便是这般僵持着,总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
怀若和纵兮各自敛了眼帘,好看的长睫微微颤了颤,将目光看向别处。二人对于宁梧的嗔怒,心知肚明。
“全他妈都不让人省心,都不是省油的灯!”宁梧憋屈得厉害,夹在这两个人之间,日子委实过得不太舒服:“小爷早晚有一天会被你们气死的。”
“梧梧,有本公子在,你放心,肯定让你活得长久!”谈完正事,荀漠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过来槃良数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宁梧。一下子扑过去,一把拽起坐在一旁怨天尤人的宁大公子:“说!给老子说说这些年有没有想老子?!”
“想!极、想!想、极!”宁梧咬着牙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一字一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荀漠不自己蹭上来还好,既然自己蹭上来了,宁梧着实是要与他算一算账的。
“想?想,你他妈的,老子失踪三年,被幽禁三年,也不见你出门寻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差点就望眼欲穿了!你看看,你看看,想你想得害了一场相思病,头发白得一撮一撮的,你让老子以后还怎么娶老婆?!”荀漠狠狠地瞪着宁梧,摆出一副恩怨情仇委实很深的愤慨模样,任谁看着,都觉得委实是宁梧负了人家荀漠。
如此一来,便是宁梧,本来酝酿好了的愤怒,竟也一下子散去了功,一时之间着实在装不起来了。
目光落在荀漠的发丝上,那个曾经神采飞扬的男子,那个曾经名传天下的洒脱男子(虽然不是好名声,但还是名扬天下的啰),这一刻眼里虽然依旧张扬着他的潇洒与不羁,可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却出卖了这个男子。
这三年,他一定过得不好,被云堇幽禁着,自恃甚高的他如何熬得过那样寂寞的岁月。那些岁月里,云堇能够给他送进去的消息,不过是子棠死了、云清死了、潇湘死了,最后纵兮也死了,这人世之上再也没有了槐阳城。
那些他在乎的人,一个个都不在了。
而他荀漠活着,只不过为了等一个确定的消息,他终究是不相信纵兮死了。那个他生命中唯一值得以命相托的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就此死去。
幸而,终究是被他等到了。
宁梧伸手摸了摸荀漠的脑袋,笑得一脸和善:“乖,你要是娶不到老婆,小爷就把你娶了,放心吧,我们家漠漠是绝对不会孤老终生!”宁梧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荀漠嘴角一抽再抽,撞入眼底是宁梧无害无辜的表情,瞬间恨不能一头撞死。
“要娶也是我们家兮兮娶老子,轮不到你!”荀漠万分嫌弃地拍开宁梧摸在自己头上的爪子。(呃,好吧,兮兮躲在坑里也中枪)
“正好娶回家给你‘兄弟’做伴。”宁梧捏着情绪,抬了抬眼眸,万分诡异的瞟了一眼荀漠:“这个主意真不错!”
“什么兄弟?”荀漠抚了抚自己脆弱的小心脏,瞬间有感天色即将灰暗,甭指望宁梧那张嘴能说出什么好的事情来。
“噗……”扶风嗤笑。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笑什么笑!”宁梧狠狠地剜了扶风一眼,扶风赶紧躲到犄角旮旯继续憋着。
尔后,宁梧一个转身,顷刻间换上一张苦逼脸,哀嚎着扑向荀漠:“漠漠啊,你当年确定你家的小妹子是妹子,而不是兄弟?要是早知道,小爷当年宁可给你提亲的啊!”
宁梧死死地抱住荀漠:“漠漠啊,你可把小爷害惨了,小爷娶了个雌雄不明的男人女人回家啊,迄今为止,小爷依旧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荀漠只觉天璇地转,云里雾里,愣了半晌,弱弱地送出一句:“你……你娶的不是夏浅?”
末了,好死不死又加了一句:“你娶了我哪位兄长?”
“你兄长里面有叫‘夏浅’么?!”宁梧就快发飙了。
“没有。”荀漠缩了缩脖子,非常无辜地看着宁梧,委实不知道这些年在这男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
“这么娘的名字,肯定是女人的!”扶风从犄角旮旯里面深处一点眼光,怯怯地瞟过即将发作的宁梧,非常不识时务地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