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若无事,不可轻易入宗祠,林氏只能立于墙根同陆淮之说话。
她捏着腕上的银镯子眼底深冷,“她想看就看,那病痨子花销大着呢,我掌着侯府内宅数年,还能教个贱蹄子捉了把柄?”
一味黄芪,写当归。
一钱甘草,记人参。
药是喂二房废物肚中,药渣子都不剩得,谁知他喝的是什么?
陆淮之豁然开朗,“母亲高明。”
“二房掏空了侯府,用她点嫁妆怎么了?”忆起宁以卿腕上那枚玉镯,林氏心痒难耐,轻哼道,“低贱的商贾之女,能有什么见识,要翻天也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走着瞧便是!”
她定是要让宁以卿脱一层皮!
整宿,宁以卿挑灯翻页。
陆宴礼昏迷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来,梨岚院竟耗费了千两白银之多。
无稽之谈!
更深露重,宁以卿将账目反面盖在桌案,手上的算盘推开,扶额闭目,心底怒火一簇一簇往外冒。
摆明这份这账目做了假!
屋里值钱的都被搬空,还倒打一耙,笔笔在册,诬造二房花钱如流水,大房往里搭了不少银子,她的嫁妆都不够填补!
无耻!无耻至极!
重活一世,宁以卿更切身察觉大房的恶毒!
想要从账目中看出破绽怕是不能够。
她索性托起烛台,辗转去往陆宴礼的书房。
曾为君子宠臣,战功赫赫,御赐之物,总该是风过留痕的。
若是被她找出蛛丝马迹,她就得好好盘问,二房的稀世奇珍,是自个长腿跑了,还是被谁中饱私囊了!
这一晚,公鸡报鸣宁以卿方困得睁不开眼,伏案而眠。
早起的春瑶懂事地未将她吵醒,待到巳时过半,宁以卿才揉着酸疼的脖子,支起了腰身。
“小姐。”
春瑶糯糯地唤,捧着茶盏放在案边,“今日回门,奴婢见您劳累,不敢扰您清梦,大抵是耽搁了些时辰。”
成婚第三日,便是回门时。
按大魏国风俗,新娘子是要携着姑爷,持厚礼登门的。
可宁以卿嫁的这位,休说登门了,搜过满屋子,像样的物件一样也拿不出来。
“你去让人套车,轻车简从即可。”
宁以卿不想娘家为她担忧,梳洗打扮一番,精神奕奕跟春瑶出门去。
离开梨岚院前,她特地让人给院门落了锁。
防患于未然,宁以卿既要多留个心眼,也要作势给大房盯着的人看着。
自侯府到宁家四合院,马车匀速而行,约莫一个时辰。
宁家富甲一方,却府邸也不曾有。
自古从商贱矣,就算金银珠宝堆满四合院,也没资格住那官宦之家的三进门楼。
宁父,宁致远。
他老人家早已习惯淡然如水的日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广济天下。
这不,宁以卿马车刚停下。
就见发丝花白的老者着铜钱色绫罗中衣,披万字纹的坎儿,坐在高墙下支起摊来,亲自给过路人瞧病。